“樊天雷的家属在不在。”手术室外,陈海高声喊道。
“在的,我们在这人。医生,我们孩子怎么了,刚刚进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告诉我们孩子病危了。是不是你们手术没做好?医生你可是收了我们的钱的啊吗,你可不能这么对我们。”
陈海还没张口,家属就连珠炮一样地质问着。陈海现在不想和他们争论什么,只是想要尽快拿到签字回去抢救。
“你们是不是没听我们的话,术前给孩子吃东西了?”
孩子的奶奶心虚地躲避着陈海的眼神,弱弱的说了一句:“没有啊,昨天晚上开始,我们就一直听你们的,什么都没给孩子吃。医生,你们不要因为你们手术没做好,做出问题就反过来赖我们。”
“没吃?没吃胃里那些鸡肉,牛奶还有鸡蛋都是哪来的?”陈海对这样自以为是还无理闹三分的家属很难有什么好的语气,要不是碍于身份,他早就开骂了。
“你可以继续隐瞒,吃没吃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孩子就在里面抢救,因为手术的时候吃的东西从胃里面流出来,流到了气道和肺里,胃酸把气管和肺都给腐蚀了。我们已经给孩子做了几次灌洗,但是效果不太好,孩子的氧饱和度还在降低,说明孩子现在是处在一个缺氧的状况下。到这一步,你们听懂了吗?”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刚刚进去的时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一听孩子现在是这样的情况,孩子的奶奶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陈海对于这样情绪化的家属见得多了,如果要给现在的奶奶把情况交代清楚,再签完字,孩子估计人早都不行了。所以他调转了方向,把目标放在了虽然也在落泪,但是还算镇定的爷爷身上。
“爷爷,我刚刚说的话你有没有哪里不明白的?”
“没有,你继续说吧,我听着。”
陈海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所以,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给孩子做一个气管切开手术。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在孩子的脖子上切一刀,暴露出孩子的气道,然后从这里直接插入一根管子,为孩子提供氧气,以维持他的血氧水平。如果我们要采取这一步进行抢救,需要你们在这里签字同意。”
孩子爷爷瞪大了双眼,对着奶奶喊道:“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割脖子了。我就说不能吃,不能吃,你就是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雷雷成这样了,这下你满意了。”
孩子奶奶也不甘示弱地回答:“你现在怪我了,早上那鸡汤不是你炖的吗?明明就是他你们医生手术没做好,现在来赖我们。我告诉你们,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死在你们医院不活了。”
面对家长的无理取闹,陈海心如止水。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尽快拿到签字,以便返回手术室救人。因此,他没有与家长们争辩,哪怕他们正在往他身上泼脏水,指责他的疏忽。
“爷爷,奶奶,如果你们不签这个字的话,那我们就只能保守治疗。孩子的氧饱和度还会进一步下降,如果氧气不能供应给身体的重要脏器,短时间内就可能会导致各个脏器的衰竭,时间长了严重的甚至死亡。你们还是再考虑考虑清楚吧。”
“啪!”一声清脆的响动,奶奶的手一挥,陈海递过来的签字板如一片飞镖般滑落到了地上。她的双眼瞪得溜圆,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你们手术没做好,还想让我们签字把责任撇干净?告诉你,门都没有!你们这就是医疗事故,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医院和你们医生是什么货色!”
陈海原本也没打算奶奶这里会有什么突破,他冷静地捡起板子,对着爷爷问道:“爷爷,您孙子现在就在里面抢救,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没什么可说的,这个字我们是不会签的。”爷爷这话一出,陈海的心里一下子犹如坠入了人万丈深渊。“今天我们的孙子没事儿还则罢了,如果他有事,我一定要你们医院偿命!”
既然他们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海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不是他不肯救,实在是救不动,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陈海进了手术室,对着岳主任汇报道:“家属不肯签字。”
岳主任眉头一皱:“不肯签字?你把情况的严重程度都跟他们说明了吗?”
陈海无奈地叹了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们坚持是我们手术出的问题,越说情绪越激动,再说下去只会更火上浇油。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血氧暂时是维持住了,血压也提上来了一点,不过我看稳不住太久。这边暂时不用你,你去把情况跟医务处报备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孩子其他的直系亲属。如果实在联系不上,那我们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我明白了!”陈海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手术室。现在他全部的希望,只剩下孩子办理住院的时候,留下的电话,是他的爸爸或者妈妈的了。
陈海将情况汇报给医务处之后,医务处将电话号码给了陈海,陈海怀着忐忑的心情拨打了这个电话。
“喂。”谢天谢地,接通电话的声音不是那么苍老,虽然还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身份,但至少不是孩子那两个食古不化的爷爷奶奶中的一个。
“你好,我是东林三院的医生,请问樊天雷和您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妈妈,雷雷怎么了吗?”一听是医院打来的电话,电话那边马上开始着急了。
“你儿子今天在我们医院做疝气手术,因为孩子的爷爷奶奶没有遵医嘱,术前禁食水,导致了孩子现在出现了反流和误吸,情况非常危险。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不肯签字,所以我们就只能联系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