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陈海被排到了出会诊，就不用再进手术室了。原本以为会轻松一点，没想到会诊比手术还要累人，各种情况层出不穷，弄得人心力交瘁。
和陈海一起值班的是佟哥，比陈海大个10岁的样子。虽然佟哥年纪不小，但是因为他是博士毕业，比陈海多花了几年时间在学校，所以临床经验也没有比陈海丰富多少，要不然也不会和陈海一样被安排出会诊。也因此，他没有什么架子，和陈海比较有共同话题。陈海刚进急诊科的时候，第一个和陈海表达善意的就是佟哥。
急诊那边来了个电话，说要找个年资高一点的医生，佟哥自然当仁不让。结果佟哥下去没多久，电话又来了。这次打电话来的还是急诊，说是出了点情况，让找个年资更高的下来一趟。
陈海一头雾水，什么事儿这么麻烦，佟哥下去还应付不了。科里其他大夫现在都上着手术呢，要摇人就只能叫岳主任了。可是岳主任昨天刚通宵盯了一场胰腺癌的手术，这会儿估计才刚睡下，现在打扰他不是个事儿。思量再三，陈海决定自己下去看一眼。
“佟哥，什么情况？”陈海问道。
叫会诊的急诊医生一看陈海的年纪，一下子就急了：“怎么来的是你，我不是要求的找个二线或者三线吗？这事儿你来了有什么用，你赶紧打电话把其他高年资医生找来！”
“其他麻醉医生现在都在上着手术，我先看看，要是还不行，我再去给你找。”陈海看着正在抢救的病人说：“先说说什么情况吧。”
“交通事故，头部收到撞击，疑似颅内出血，鼻子，耳朵，嘴巴都在往外流血。现在血一直在顺着食道往上返，堵塞住气道了，血氧一直往下掉。我们叫你们来主要就是想让你们帮忙做一下气管插管。”
佟哥手上拿着吸引器和喉镜，但是血液把镜头全部糊住了，镜头里只能看到血红的一片。患者还是个困难气道，脖子比正常人要短，下颌还有微微后缩。佟哥几次试图完成插管，都失败了。
“我来吧，佟哥。”陈海伸出手，示意佟哥准备换人。
“你行吗，要不还是打电话让岳主任来一趟吧。”佟哥有些怀疑地说。
“来不及了，岳主任现在从家里出来，等到医院这个病人早缺氧不行了。先让我试试吧。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再去找科里求助。”陈海语气坚定地说道。
佟哥没有犹豫，让陈海顺利接手了过来。此时患者通过吸引器吸出的血液已经达到了500ml左右，血氧也已经掉到了60多，没有多少时间再留给陈海了。
因为没有视野，根本看不到所谓的声门，陈海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进行插管。陈海还不能盲目地试探，否则伤到气道或者食道，只会让这个病人的情况雪上加霜。陈海根据自己的经验，让病人换了个体位，以便插管能够进行得更加顺利。
哗地一下，陈海手中的管子便顺利进入了气道。“行了，撤管接呼吸机吧。”陈海熟练地拿过注射器，完成了插管的整个过程。插完管5分钟后，患者的血氧恢复到了85%，算是暂时稳定住了生命体征。
原本还对陈海颇有龃龉的急诊医生见到陈海熟练的手法，顿时为自己刚才对陈海的质疑感到了羞愧。如果不是现在还要抢时间抢救患者，他一定会跟陈海道歉的。但是现在，她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抢救患者，其他的事情也就只能之后再找时间了。
老实说，陈海回到急救科，还真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要不是自己还有自己的职责，他还真想留下来参与抢救一下刚才的那个患者。
“陈海，你真是太牛了。刚才那气道，我试了半天都没找到，没想到你一下子就找到了，我还以为要找主任了呢。你是怎么练的啊，教教我呗？”
“我就是运气比较好，试了一两次就进去了。换个人我可能也没办法。”这事儿真不是陈海不愿意教，他总不能说这些都是他在系统里一次次练习练出来的吧。
“我什么时候能有你这样的手法啊。你看你，年纪比我小，临床经验比我少。但是水平比我高多了，连主任都对你青眼相加。今儿我算是知道了，世界上是真的有天才的，努力在天赋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啊。”
陈海安慰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懒呢？说得好像我天生就会一样。我不也是在急诊一遍遍练出来的吗？你虽然年纪比我大，可是在学校的时间也比我长啊。临床经验我们俩也就是半斤八两，只是这次正好是我比较熟练的领域而已。”
“我当然是在夸你了。你也不用安慰我，我早就想明白了。学医本来就是天赋和经验并重的，经验决定下限，天赋决定上限。我虽然读书天赋还行，但是行医天赋也就那样。我是不指望像你那样当一个顶尖的医生了。我就希望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当上个合格的医生也就行了。”
“你这说得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要是科里的其他大夫，听到你这么捧杀我，他们心里指不定这么想呢。我们都没得选，医院就是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我们都是往里扔的煤，等到哪一天燃烧不动了，才算是结束了。赶紧回去吧，科里还有的是麻烦事儿呢。”
陈海真就不该说这种话，话音未落，手机先响起来了。竟然是岳主任打来的电话，这个时间点他不在床上睡觉，给陈海打什么电话？陈海疑惑地接起电话：“岳主任，有事儿吗？”
“陈海，你现在手边有事儿吗？”岳主任的语气充满了严肃，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我刚出完急诊的会诊，现在正往科里去呢？”
“那正好，你现在马上去产科，平君那边有个产后大出血的病人，你去看一眼。我现在在往医院赶，在我到之前不要稳定住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