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几个时辰,司空茉终于面红耳赤、浑身绵软的,以半晕迷状态躺在在马车里被送回靖国公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休养了三日才缓过来,同时靖国公也安排她的名字上了族谱。
那么,按惯例,司空茉自然是要摆宴的。
这一次,最重要的客人,就是司流风的妹妹,司含玉郡主。
“茉姐姐,玉儿新近得了一个猫眼石的玫瑰金盘凤璎珞圈,帮姐姐戴上可好?”花厅里,司含玉对着司空茉眨眨眼,笑吟吟地道。
对这个性子爽朗,身上又没有京城贵女娇矜之气的女孩,司空茉还是并不反感的。
司空茉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便知道她有体己话对自己说,便笑道:“好呀。”
进了内屋,司含玉一扭身笑咪咪地拉住司空茉的手:“姐姐,果真是漂亮,连贵妃娘娘都比不得姐姐这一身,难怪哥哥如此对你念念不忘。”
今日的司空茉身上梳着如意髻,髻中簪缀着珠贝瓣红宝蕊金华胜,
戴着碧玉珠子抹额。
身上霞色妆花缎织百蝶穿花的褙子,下着白色绫罗撒花长裙,外头罩着雪白的狐裘衬托得她眉眼如画。
司空茉闻言,笑笑:“妹妹这话在闺阁里私下说说可以,可别说到外头去,否则姐姐可担不起这大不敬的罪名。”
这身行头是昨日内造府的嬷嬷私下送来的,看来是裴炎见着那头面首饰被韩氏讹了去,又命人来添妆的。
只是如今,司含玉一来就这么说代表什么意思呢?
“姐姐真是多心,姐姐这里要和宫里那样循规蹈矩地累人,那以后我可再不来了!”
司含玉似委屈地一跺脚,嗔道,小脸上满是娇憨的怒气。
但娇有,憨?她不可信在这位能在贵妃和皇后间左右逢源的女孩儿还有真憨的。
司空茉也不去哄她,只把身边的丫头都打发出了门外。
她径自在雕喜鹊登梅黄花梨梳妆镜前坐下:“妹妹不是要送我璎珞圈么?姐姐可听说那猫眼石难得一见,可能等着
开眼界呢。”
德王府管着两座彩色宝石矿,专门是为皇家贵胄提供彩色宝石的,司含玉手上从不缺这些玩意儿。
司含玉脸上还是一副带着小脾气的模样笑骂:“姐姐难不成是个贪财的,可别为了一两银子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司空茉闻言,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我贪财很奇怪么,姐姐当初府里的日子可不比妹妹的好过,有父母这般疼爱庇佑。”
司含玉一怔,司空茉的眸光带着一种穿透力,仿佛一眼能看到她心底,不由让她有些发虚。
她料不到有人会在自己面前自揭其短,。
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不受宠的人咸鱼翻身,只恨不能所有人都失忆了,不记得自己过往的窘迫,竭力遮掩。
可见,面前的女子果真是个不同的……只怕也是看出了自己的来意了吧。
司含玉收敛了笑,在一边坐下正色道:“姐姐若真是个眼皮浅的,妹妹倒是知道流风哥哥在江南杭州有一座别
院,还有几间宝石铺子,可以供姐姐一生吃喝不愁,远离是非。”
这是在告诉自己远离是非么啊。
看来裴炎这一次给她送东西的事,被人知道了……
德王府的人是在监视她么?
司空茉淡淡地道:“是小王爷让你来告诉我这番话的吧?”
“是我担心姐姐被别有用心的人蒙蔽了。”司含玉顿了顿。
她又颦眉轻道:“哥哥的日子不好过,又是个目下无尘的,难得如此倾心于姐姐,我只希望你们能过上舒心日子,莫要被小人害得离心离德。”
说到最后,她已经是圆圆大眼含了泪。
司空茉有些意外,随即笑道:“德王妃虽然是继妃,但并无子嗣,但听说她是小王爷的亲小姨,又对小王爷一向疼爱。”
司含玉怔怔看着司空茉,苦笑:“有些时候,真真是日子光鲜罢了,正如姐姐,若平头百姓听说靖国公家嫡女,谁不说姐姐肯定整日锦衣玉食,开心快活呢。”
她犹豫一下又低声道:
“很多前年,父亲奉旨巡视边境东南大营,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查访关于东南大营的粮草被贪墨,激起军中哗变一案。”
司空茉一顿,司含玉这是在告诉她德王府的过去吗?
司含玉道:“可父亲巡视途中忽遇到贼寇作乱,牺牲了,但这贼寇来的蹊跷,东南大营靠近苗疆,这些年苗疆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一向太平,哪里来的贼寇呢?”
忆起过往伤心事,司含玉红了眼又道:“后来此案震惊朝野,司礼监按律命人查访,当时锦衣卫副指挥使却命人草草杀了一批流民草寇。”
“随后,又以东南天气炎热不宜保存尸体为由,将父亲尸身火化,哥哥当时被父亲带在身边,那一次刚巧被留在了相郡府玩耍,所以逃过此劫,但却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锦衣卫副指挥使?莫非是……”司空茉听得心惊,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正是如今的司礼监首座,锦衣卫都指挥使、太子太傅——九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