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公公听见司流风这么说,看了眼司空茉之后,他乖觉地退出帐篷。
司空茉垂下眸子,淡淡地道: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她顿了顿,将白布给司含玉盖上:
“妾身……这是最后一次自称妾身了,觉得这和离书的意境是极好的,既然妾身与小王爷并非一条道上的人,又何必再如此纠缠,所以妾身等着小王爷的这一纸和离书。”
说罢,司空茉起身,向帐篷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她忽然转头补充了一句:
“我若是小王爷便要好好地考虑,接下来的事,怎么对陛下交代,毕竟能偷偷将熊运到岷山上,对于一个深闺女子而言,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司空茉的声音带了一丝嘲谑:
“不知道,说不定会以为您谋逆呢,您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司含香,让德王府陷于被陛下怀疑的境地么?”
说罢,她便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帐篷。
司流风看着她的背影,脸色阴沉地哐地一声捏碎了手里的龙凤玉佩,那是当初他给司空茉的聘礼。
竟然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放弃要夺取香儿的性命么?
司空茉,本王该认为你是太执着,还是太狠毒呢?
连公公随着司空茉走出了地,忽然对着司空
茉低声道:“千岁爷,很有些不悦。”
连公公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司空茉的脚步一顿,随后有些疲惫地道:“行了,替我跟师傅说,今儿是我不对,不该掉以轻心,非不让魅七和魅六跟着。”
连公公也有些不赞同地道:
“小姐,不是咱家多嘴,您这个性子得改改,魅六和魅七的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全,就算您不喜千岁爷让人看着您,也总要顾忌着自家性命才好。”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千岁爷明明就在陛下的帐篷里,却没有出来见郡主的原因。
司空茉今儿正是忧伤烦乱的时候,听着连公公念叨,愈发觉得有一种很难以忍受的情绪正在心中左冲右突,便不耐地道:
“行了,连公公,就是我死了,千岁爷也不外再费心去找一个有趣点的玩物,你们只要教导得这玩物晓得忤逆千岁爷,又不要太自寻死路就是了。”
连公公闻言,顿了顿道:
“若是您真有事了,千岁爷是不会如何,但魅六和魅七便已经没有再存在的价值了,没有价值的人与东西,是不配留在千岁爷的身边的,更甚者或许还有咱家。”
司空茉听得心中一怔,她有些不自在地道:“公公,您就不必开玩笑了,怎么也不会牵连到您的头上。”
连公公是九千岁手下第一干将,谁人不知道?
裴炎也不是那种会冲动行事的人,所以何必将
她说成妲己、褒姒一样会引得君王一怒,伏尸千里的人物?
连公公神色还是看不出喜怒的,只是淡淡地道:
“小姐,您说的都没错,只是您应该知道千岁爷视天下苍生为他手中玩物,他若是真没有什么值得惦念的,这天下苍生就少不得要陷入离乱动荡了?”
司空茉楞了楞,没有说话,是,她自然是知道裴炎那古怪的性子,薄情又残忍,喜怒不定。
谁知道他哪日觉得真心无趣了,不说他会刻意翻云覆雨,便真的撒手不管朝政,都会引起天下大乱。
而自己真的能做到……什么人都不管,都不顾么?
若是如此,她今天本来就不该为了含玉的事,彻底地暴露了自己,与德王府翻脸。
果然……还是太冲动了么?
司空茉抚着脸,长叹了一声。
等着司空茉回到自己的帐篷,自然少不得被白玉、白珍、白蕊和两个嬷嬷抱住又哭又笑,外带狠狠数落了一通。
司空茉无法,便任由她们鼻涕眼泪在自己身上抹了一轮,方才罢休。
何嬷嬷又早早吩咐二婢给她准备好了洗澡水,自然是冲洗沐浴了一番,她才觉得极为疲倦,在浴桶里才觉得浑身酸痛不堪。
太过高强度的动用武艺与内力,于她而言,还是头一次,所有心神在其他的事情上还不觉得,如今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难受。
“唉……嬷嬷,您就温柔
一点,这么粗鲁,怎么合您这高贵的二品女官的形象呢?”
司空茉在何嬷嬷忽然一把捏住自己颈后肌肤时,忍不住尖叫起来。
何嬷嬷冷冷睨了她一眼:“郡主,大家闺秀说话要低声语,不得高声喧哗。”
但是她手下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温柔的迹象,直捏得司空茉哀哀叫唤不已,司空茉喊得越大声,她捏的越用力。
司空茉发现这一点之后,只好憋得脸上通红,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嬷嬷啊,嬷嬷,人家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这么莽撞了!”
何嬷嬷见她一副真心悔改,知道错的样子,方才松了劲道,一边慢慢地帮她捏揉那些酸痛的肌肉,一边道:“不是奴婢说您,这……”
何嬷嬷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子,却发现司空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那桶里累得睡着了。
她不由微微拧眉,这样的身子骨,怎么了得,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折腾就成了这个样子。
司空茉的身子骨看似好了很多,但是往年里亏得太厉害,到底不是一会子能补得上的,若是太过损耗,恐怕还有内损不止。
她刚想唤醒司空茉,免得在水里着凉,忽然一只手就悄无声息地搭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