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没有说下去,但是太平大长公主岂有不懂的。
陆相心气极高,百官之间自有他一份威望,如今这般被皇帝当庭唾骂叱责,甚至动了手,传出去,不知道要被同僚在背后怎么议论。
太平大长公主颦眉,没好气地把自己手上的棋子一扔:“这位,果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堂堂皇帝陛下,哪里就有亲自动手责打高阶大臣的!”
杨嬷嬷看了一眼司空茉,附在太平大长公主耳边低声道:
“太子殿下必定是要去三清殿为陆相爷求情的,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之上,若是再遇上了九皇子在一边撩拨,太子爷恐怕也要吃派头的。”
闻言,太平大长公主的两道秀眉不由颦得更深了,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司空茉。
却见司空茉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极为认真地打量着自己面前的棋局。
太平大长公主当然确定杨嬷嬷说话生意足够小了,司空茉应该是听不见的,但是……
不知为什么,看着司空茉这副娴静悠然的模样,太平大长公主就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总觉得这件事必定与她有关系,可她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关系。
司空茉看着太平大长公主微微一笑:
“既然公主殿下有事,那茉儿也不多叨扰了,这些新才来的时令花果做的胭脂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贵在新鲜,效果也不错,公主可以试试。”
说着她搁下了袖子里一个精致的金
色雕富贵牡丹的盒子,方才拿出来,就有一股子清新的花果味道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接过脂粉盒子,看着着司空茉神色复杂地叹了一声,随后起身去坐上杨嬷嬷早已经为她准备的步辇。
司空茉仿佛没有察觉她的神色一般,只是笑笑送她离开。
只是在太平大长公主离开后没多久,司空茉忽然提起挂在树上的小白的鸟笼,淡淡地吩咐白珍道:“咱们也该回府了。”
白珍点点头,立刻去收拾东西。
司空茉的马车出宫查验令牌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太子殿下正急急地打马回宫,两人匆匆打了个照面。
司承乾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随后一片深沉,不再多看司空茉一眼,转身领着大队人马进了宫。
而司空茉则是不屑地轻嗤一声,放下了帘子。
回到了府邸里,有人凑上来道千岁爷今儿晚点儿回来,司空茉不知为什么有点儿失望,但还是点点头进了府,简单地清洗了手,便去霜血园里看裴洛去了。
老医正正坐在裴洛身边的软榻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呼噜吹得那胡子一翘一翘的,像是个老不倒翁,很是有趣。
司空茉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便把老医正惊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抬头瞥见是司空茉,便伸了个懒腰:“丫头,是你啊,今儿一去一天呢,哎哟,累死我老头子了。”
“爷爷先去睡吧,这里有茉儿就好了,一会子九爷回来
,让他给您送点子好酒,最近西域刚刚进贡的极品葡萄酒,味道极好,也不伤身。”
老医正打了个大哈欠:“行,你丫头倒是比炎儿那个臭小子要上心,还是孙媳妇儿好呢。”
老医正早把裴炎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看,司空茉自然也就是被他当成了孙媳妇儿了。
老医正临走的时候,顺手给了一只小布袋子的果子给司空茉:“丫头,拿去,这东西对你这虚不受补的身子骨是最好了。”
司空茉接过小布袋子,看着里面十只鲜红娇嫩的小果子,不由好奇:“爷爷,这个是什么神药吗?”
老医正笑眯眯地道:
“那是,一般人小老儿我还会给,这可是火合欢的果实,几十年开一次花,几十年结一次的果,果子可以保存十年都不腐坏呢,寻常人吃了不但能养颜驻容,还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司空茉一听,心中觉得好笑,她可是素来不信有什么东西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但是这些东西想必也是极为宝贵的,便小心收起,对着老医正笑道:“谢谢爷爷。”
老医正笑眯眯地摆摆手:“行了,行了。”
司空茉收好东西,又看了会子裴洛的伤,发现比昨日好了点,便让底下人去继续熬药膏子,再想办法去弄点子蒸出来的酒精好让人在换药的时候消毒。
她便坐在裴洛的床边看书,时间渐渐流逝,日头西沉,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忽觉得一阵凉风瑟瑟而过,随后自己身子一轻,她陡然惊醒,竟发现被人拦腰抱起。
宽阔而带着凉薄冷香的熟悉味道,司空茉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便伸手揽住对方的肩头嘟哝:“怎么才回来……”
但动作方才做了一半,她却觉得——
咦,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怎么……
司空茉半闭着眼,迷迷糊糊地伸出纤细的手指摩挲了一会子抱着自己那人的衣衫。
百金一匹的昂贵水光绸的柔软华美,拥有仿佛第二层肌肤一样的触感,一向是裴炎的最爱,仿佛天山上皑皑白雪一般的色泽……
一向都是裴炎嫌弃的颜色!
司空茉仿佛瞬间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子冷水一样,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她陡然睁大了眼看着抱住自己的男子。
最先看见的是他精致的下颌,略显尖巧,却更显弧度优美,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
司空茉在感觉到他的目光轻柔如月光地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间,只能屏住呼吸。
“你……”他眼底有流动的光,仿佛觉得司空茉眼底闪过的惊艳与痴迷很有趣,似想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