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眸光阴森地睨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看着裴炎浑身释放出几乎让人不能呼吸的阴郁沉窒之感,仿佛地狱的持刀修罗,宣文帝双手死死地一捏,负手别开脸道:
“你们以为那蛊就是只能简单地蚕食人的血脉而已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蓝翎用了自己的血给你们做解药的时候在她的血里也下了毒,就想借由床笫之事来对付我,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若是你们有一天服用了足量的蓝翎的血,彻底解毒了,岂非是一件危险的事?”
宣文帝能顺利夺取王位,不单只是靠着蓝大元帅的支持,当年自然是极为敏锐并且非常有眼光的。
他素来在看人之上极为准确,不管是对蓝大元帅和司空靖的武才之选,还是对裴炎、陆相爷的文臣之拔,都自有他用人的一套。
“我……朕敢用你,自然是要保证朕的安全,虽然你已经去了势,自然不会威胁到朕的皇位,朕总要留一手,省得你会对朕的江山不利。”
宣文帝看着裴炎的模样,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一手又地去撩起他身前的长发,一字一顿地道:
“炎儿,朕能给你无上的荣华富贵,能任由你随意发落百官众臣,也算是遵寻了蓝翎的话,说来朕虽利用你来为朕守着这江山天下,但是给你的也不算少,她明知道朕碰你和洛儿,是为了什么,却还利用为你们制下解药之机
,等于是逼着你们承欢朕的龙榻之上!”
宣文帝原本还算清俊的脸孔扭曲起来,原本当年的皇帝陛下亦是京城知名的美男子。
只是多年以来服食丹药和对蓝翎夫人求之不得的痛与恨,在所爱之人死后的悲早已让侵蚀了他的面容和心,让他看起来带着一种诡异而疯狂的神经质。
裴炎的手早已在华美的宽袖里握成了拳,狭长精致的魅眸微微垂下,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但是微微颤抖的睫羽毛却终还是泄露了他的心绪。
宣文帝看着他嘿嘿一笑,看着他的模样,不怕死地伸手去捏裴炎的下巴:
“你看你,就是这种样子,当年才让为兄看了真是讨厌,跟你那出身下贱的母亲一样,什么西狄公主,真是可笑,一群被天朝流放边境的罪民,仗着天朝铁蹄无处可及,一群海盗、贼子竟然妄自称皇室,称公主。”
皇帝近乎癫狂:“你娘那个贱人还凭着这样的一张妖异的脸去蛊惑父皇,让父皇冷落朕的母亲,甚至想把皇位传给你,父皇真是老糊涂了,不知道他看到最疼爱的一双幼子变成现在这种男不男,女不女在朕身下的模样,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他对裴炎和裴洛的折磨除了是对蓝翎的报复之外,还夹杂了当年对先帝的极度怨恨。
那种种怨恨与不甘早已扭曲了他的神智与心灵,再配以至高无上的地位让他拥有为所欲
为的绝对权力,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所做所为是否天理不容。
他近乎癫狂的笑声,陡然终止,喉咙间梭然被捏紧的剧痛,让他一下子喘不上气来。
“说够了没有?”裴炎单手捏住宣文帝的喉咙,将他一把按在柱子上。
狭长阴魅的眸子里一片猩红,隐藏着的那些毁天灭地的黑暗煞气,仿佛让整个三清殿全部都笼罩一片黑暗沉郁之间。
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已经吓破了胆子,但是宣文帝此刻因为吸食了过多的白灵粉,此刻脑子虽然下意识地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极度的恐惧却令他有一种诡异的兴奋,他死命地掰着裴炎掐住自己颈项的手:
“难道朕说错了么……没有你那卑贱的娘和你之前,朕才是父皇最寄予厚望的皇子。你们母子原本就非我族类……朕只可惜当年母后没有将你们母子产草除根,竟然让你们跑了。”
裴炎五指渐渐收紧,直到宣文帝真的完全透不过气来,死命颤抖起来。
他原本也曾习武,武艺并不弱,只是十几年都沉迷丹药,早已荒废武艺内力多年,哪里还能与裴炎抗衡。
在裴炎冰冷修长五指下,他的脸渐渐憋得紫涨,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只蝼蚁,渐渐体会到死亡的阴云已经彻底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忽然生出恐惧之心来,拼尽全力为自己挣扎出了一点子呼吸的空间,同时歇斯底里地叫
道:“你……你不想……不想要裴洛……的……解药了吗。”
此言一出,果然,宣文帝立刻感觉到了裴炎捏住自己的五指瞬间一僵。
他眼底闪过一丝喜色,立刻接着挣扎道:“你若是想……想裴洛……疯癫的死去……你就杀了朕。”
裴炎看着他,眸光阴郁,他陡然松了手。
宣文帝一个不防,陡然掉坐在了地上。
从死神的手里脱得身来,宣文帝坐在地上不停地狼狈咳嗽:“咳咳……咳咳……”
“说,解药在哪里!”裴炎阴沉冰冷而压抑的声音在宣文帝头上响起。
宣文帝一边咳嗽,一边看着他露出个诡异的笑来:“嘿嘿,你想要解药,那就把茉儿给送到宫里来。”
裴炎睨着他,咬牙切齿地道:“你休想!”
宣文帝扶着柱子踉跄着爬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和我一样,是不是,看见茉儿就想到当年的蓝翎,怎么,你想保护她?是蓝翎让你这么做的?”
裴炎眼底闪过厌恶,他一把拂开宣文帝的手,声音冰冷阴沉:“本座要解药,茉儿也不会交给你。”
宣文帝看着他,古怪地笑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选一个罢。”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别的什么折磨人的主意,他又打量起这裴炎片刻,原本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