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暖阁里永远有一种让芳官觉得非常舒服的香气,那种香气与那个强大得让人只能仰望的男人身上的味道异常的契合。
这种气质让那个男人连身上的有所残缺,都变成了一种残缺的美。
芳官轻轻地呼吸了一口那种曼陀罗的芳馥,随后微微地眯起了眼。
小太监领着他进了门之后,便将大门关上了。
芳官便独自走进了暖阁内,但是暖阁之内似并没有人,他不由微微一愣,估摸着裴炎大约是还没有到,准备寻一处地方坐下,等候裴炎过来。
却忽然听见一道惫懒淡漠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有什么要说的,说就是了。”
芳官一愣,目光顺着那声音响起的上首看过去,定在一抹狐裘上冰冷的白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只漂亮的手,皮肤泛着一种冰冷的玉石一样的颜色,无名指和尾指上戴着纯金贴片宝石护甲,愈发地显得那一只手美丽冰冷,毫无生气却高高在上。
芳官有点怔怔地看着那只手,眼神里有一种幽幽的痴迷。
片刻之后,有优雅修长的人影从那堆满了奏折的长案后坐了起来,拆了头冠的长发如流水一般垂落在肩头,他淡冷阴魅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睨着芳官:“坐吧。”
一只手便如此惑人,便可以知道主人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芳官看着他,随后垂下眼,恭谨地行了礼方才坐下。
“什么事,说罢,本座方才批完了折子,身上乏得很。”裴炎略有些不耐地道。
一整日困在这里,连自家小狐狸那里都没能回去,让他心情不太好。
芳官则温声道:“芳官是听说了二皇子,不,听说了西狄的皇帝陛下欲与千岁爷结盟,所以特来向千岁爷询问一下您在此事上的意思。”
裴炎半合着眼,淡淡地道:“本座是什么意思,与你何干?”
他声音虽然依旧是凉薄而淡冷,但是里面也已经多了一丝阴霾。
九千岁最讨厌别人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芳官立刻恭谨地道:“芳官并非想要干涉千岁爷的决定,只是一件事,芳官想要与爷说。”
他顿了顿有道:“那裴赫云为人阴险狡诈,千岁爷定要对他多加提防,这一次他提出结盟,只怕还有探究千岁爷的意味,保不齐还要折腾什么幺蛾子出来,您看那贞元公主就知道了,贞元到了天朝不过短短数月,如今已经掀起了多少风浪,您要千万小心才是。”
裴炎听了好一会,等着芳官说完之后,才懒洋洋地道:“如果这就是你想说的,那么你可以走了。”
这等废话,说了与没说有什么区别?
芳官却忽然抬头看着他,目光幽冷深邃:
“表哥,你应该知道当初我不顾西狄第一细作组织黑龙会的副首领的身份,冒着被发现的巨大危险来投靠你是为的什么,你若与西狄结盟,岂非背弃当初给芳官的承诺!”
裴炎忽然睁开阴魅的眸子阴沉沉地睨着他:“怎么,你是在质询我么?”
那
一瞬间陡然增大的阴霾让整座暖阁仿佛一下子就变得冰冷起来,坐在上首的人仿佛在瞬间会化作万千利刃将自己割裂的错觉让芳官下意识地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但是他很快在裴炎讥诮阴冷的眸光下尴尬地僵住,他随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芳官不是这个意思,芳官只是希望表哥能信守当初给我的承诺而已,毕竟……”
他顿了顿:“在之前与西狄作战的过程中,芳官还是给了不少助力的,不是么?”
裴炎睨着他,忽然轻蔑地笑了起来:
“你这兔崽子也好意思说,双面细作当得久了,脑子不够使便忘记了自己做了什么?本座还没有追究你两头都讨好,你也忘记小连子问你要西狄布军图的时候,你推三阻四了?”
裴炎单手搁在了膝盖上,危险地眯起眼:“别以为你私下那些小动作本座不知道,太平的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无人可知,嗯?”
那种极为危险的气息一下子让芳官僵住了,他方才要抬头说什么,却见裴炎眼中阴戾血腥的气息一闪,随后一股子剧烈的罡风一瞬间就弹射过来。
芳官脸上畏惧的神色一闪,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闪。
但是裴炎的魔功盖世,寻常高手都躲不开,何况芳官早年身子骨受过伤,无法修炼太高深的武艺,一下子正正被击中胸口,‘哐当’一声撞在了门上,再狠狠地跌落在地。
“唔……”内腑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就吐出了不少鲜血
。
芳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痛得浑身发抖,内脏的剧烈疼痛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正悄无声息的爬上他手腕、脚踝。
毫不客气地直接穿透了他肩头、大腿的金色丝线。
那些比起内脏受伤,只是微不足道的痛在那些金色丝线忽然崩紧扣上了四面房梁、柱子,硬生生地将他吊起来的时候,瞬间变得尖锐得不可忍受。
“啊——!”他忍不住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堪称极为俊美的脸瞬间扭曲起来,他甚至不敢大力呼吸,肌肉传来的可怕痛苦,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泛着暗金色金属光芒的丝线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网将芳官牢牢地扣在半空,有细细的鲜血顺着蜘蛛网一点点地滴落在地上,这种场面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而蜘蛛网的主人,优雅地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芳官眼前一晃,只觉得眼前的人仿佛强大又可怕的妖魔被他从沉睡中唤醒,如今需要血才能让它满足,让他忽然极为后悔自己的轻率招惹。
那个男人最近身上的阴戾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