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做贼心虚,沈重林忽然怒了,指着沈宜宁厉声:“沈宜宁,说破大天,你告你亲大伯就是不对,你明天去找陈主任,把这个事儿给我撤了,听见没!”
沈宜宁冷笑:“不好意思,大伯我恐怕撤不了了,因为陈主任刚刚给我打电话,说稽查组过两天就要下来了。”
这是沈宜宁刚刚接到的消息,傅蔚霆一回去就打电话给了陈主任询问情况,陈主任很快就打电话给沈宜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她。
只不过,沈重林消息竟然也这么快,立刻就知道了这个事儿。
此言一出,沈重林的脸上刷地一下子白了,身体晃了晃,好像有些站不稳,沈衍川见状,赶紧上前扶住父亲,沈耀阳急得对沈宜宁怒道:“沈宜宁,你看你把我爸气的,你真是我们沈家的灾星!”
薛红梅也气得不行,捂住胸口不住说:“晦气,晦气啊!我们家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些话沈宜宁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顿时也懒得跟这些人废话,直接无视这些愤怒的视线进自己房间。
任凭屋外一阵风一阵雨,沈宜宁独自一身轻。
屋外的动
静一直闹腾很久才停,沈重林到底怕把沈宜宁惹毛,再闹出更多的事儿,所以只能忍下这口气。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夜色静悄悄的,卧室门却悄悄打开来。
一条人影从屋子里闪出来,鬼鬼祟祟走到沈重林夫妻的房门前,悄悄朝门里张望。
房间里,沈重林还没睡,听见门口传来轻微的声音,他看了看身边躺着的媳妇,小心下了床,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黑影儿。
沈重林吓了一跳,差点儿就叫出来,还好忍住了,看清楚是沈舒婷,忍不住有些气闷,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他担心惊动屋子里的人,连忙出来把门轻轻合上,拉着沈舒婷去出了门,站在楼道口才顾得上问话。
“你晚上不睡觉搞什么?”
沈舒婷低着头,一直不说话,现在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道口,终于是抬了头看着沈重林,沈重林这才看见,沈舒婷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憔悴。
“怎么了?不舒服吗?”沈重林以为沈舒婷哪里不舒服,立刻紧张问。
听到男人关切温柔的话语,沈舒婷再控制不住,一下扑到沈重林怀里哭道:“爸,我们怎么办?沈宜宁要是
告发了我,我以后会不会不能再待在城里……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那个土旮沓!”
这声爸喊得突兀直白,直喊得沈重林心头一阵狂跳,连忙左右看看,神情慌张得跟做贼一样,心虚得不行。确认周围没有旁人,这才稍微放些心,又赶紧安抚怀里的人,这些话透露的信息很大,要是被别人听见就不好了。
沈重林一阵心虚,连忙叫沈舒婷止住哭声。
沈舒婷不敢大声哭,只能把头埋在沈重林怀里抽抽搭搭的,模样楚楚可怜。
“这事儿还没那么严重,你先别自乱阵脚。”沈重林皱着眉,眉头都快拧成一个疙瘩了。
看着怀里的人,沈重林心里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如果沈宜宁此刻听见这些话,她一定会明白,原来自己的猜测确实没错,原来沈舒婷压根不是沈宜宁的双胞胎妹妹,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沈重林的私生女。被沈重林一直偷偷寄养在乡下的私生女。
说起来,这其中的曲折,沈重林也是说不出来的苦衷。
他跟沈舒婷的母亲,一次的错误,让本不该有的露水情缘成了过错。
在那个管制严格的年代,民风普遍淳朴,对婚
姻上面的忠贞尤其看重,一个人的好坏,往往跟他的家庭背景直接对等,一个人要是家风不正,品行不端,那是要被人人唾弃浸猪笼的,不仅会失去所有,甚至连人都不如。
沈重林也是鬼迷日眼,跟青梅竹马再次重逢,意外擦出的火花,每一个都不是他想的。可天算不如人算,沈重林意外有了一个女儿,沈重林压根不想有这样的事儿发生,得知消息的沈重林,只能选择把小小的沈舒婷被送到了乡下偷偷养了起来。
这些年,沈重林一直偷偷往乡下寄钱,偷偷养着沈舒婷,每次都找一个由头克扣一些工资,一养就养到了今天。眼看着女儿大了,沈重林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他本想跟媳妇儿坦白,可是,薛红梅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泼辣,他曾经试探问薛红梅自己要是出了轨,媳妇儿会不会原谅自己,结果薛红梅二话不说扔给他一把刀,给他俩选择。
一,他剁了自己。
二,她剁了它。
沈重林就记得当时自己看着白晃晃的大刀,一个激灵后面想说啥都给忘了,裤裆上约摸有点儿湿了。
这一憋,再找不到机会说,左右权衡下
,沈重林只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先把孩子弄了过来再徐徐图之。
可是,眼下,这不省心的沈宜宁又跳出来给他添堵。
要是被薛红梅发现自己偷人,沈重林已经想象得到那冰冷的刀贴在自己脖子上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沈重林心里跟被架火上烤,却还得抽出气力安慰女儿:“放心,爸有主意,你记住自己什么都别说,也别管,好好的管住自己就行了。”
“你有什么办法?”沈舒婷还是不放心,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很折磨人,她不问个清楚,她觉得自己会一直睡不好。
在沈舒婷的记忆里,在十六岁之前,她的人生都是灰暗的,没有一丝光亮,好像雾蒙蒙的天,永远见不到太阳。
那个贫瘠,落后的村子,永远充斥着鸡屎猪粪的土屋,邋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