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一次穿越的经验,这次再看到相似的事情,方砚便少了些惊慌,更多了些好奇。这次他似乎瞧见的未来的事情。
然而未来……痛苦和悲伤却再一次降临在了方家头上。
方砚这年十五岁,两个弟弟则一个十二岁,一个刚七岁。原本虽然方家并不富裕,却也能至少养活一大家子。
可再过不久,七岁的小哥儿方棋画便得了重病。请了大夫看过后,倒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是需得长期吃药调理。
这事若落到楚家,兴许并无大碍,可对方家来说,却是一个沉重的担子。
恰此时镇子上有户人家要嫁去县城,说是要采买奴仆。心疼弟弟的方砚便跑去将自己给卖了——他是年轻的男丁,照理说是可以卖上个不错的价格的,但那时候的方砚还并非是穿越而来,没有那么多心眼,更是埋头种地不知道这仆役买卖中的弯弯绕绕,最后便只从给他带来消息的人那儿拿了十两银子。
就为了这十两银子,方砚还向那人磕头谢恩,却浑然不知那人实则自己偷偷昧下了另外十两!
后来方砚便跟着这家人去了县城,做着最累最脏的活儿,拿着最少得钱,过着最节省的日子。但方砚并没有觉得苦,他只是想再多攒些钱,让家里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只是方砚却浑然不知,他托人带回老家的那些钱,家里人从未见过一厘,都落到了那个介绍人的口袋里。
再后来……方砚也不知道主家犯了什么事儿,他突然就被拎出去做了替罪羊。到死之前,都没能再见上家里人一面。
而十两银子见底后,方家再无银钱支撑,方棋画的病也很快恶化,不久便死去了。方家夫妇和唯独剩下的方池也整日郁郁寡欢,先后撒手人寰。
方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只觉原本灼烧在身体上的热度一下烫进了灵魂深处,令他想要嘶吼——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和家人总是要经历这些?为什么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
眼泪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滚落,激荡的情绪在胸口翻涌,方砚只感觉一股无处发泄的怒气直直冲上天灵感,他猛然大吼一声——“啊!!”
哐!
房门被人猛然撞开,听到方砚动静的方池被吓了一跳,连忙查看方砚的情况。
于是方砚一睁眼,还没能把气喘匀,便看到一张写满了紧张和担忧的严肃小脸凑到了自己面前。两人目光对视片刻之后,那张严肃的小脸上终于露出点儿笑意。
“大哥,你醒啦!”
再紧接着,方池的小手便贴到了方砚的额头上,仔仔细细地摸过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叹了口气,一脸小大人的模样。
“热也退下去了……老周开的那方子还算是有些用。”
“好好叫人家周大夫或者周郎中,你才几岁就叫人家老周。”方砚笑着说了句,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干哑得厉害,正要起床找水喝,便见方棋画已经端着一碗温水小心翼翼跨进门槛进了屋来。
“大哥,喝水。”
“唉……”从方棋画手中接过水碗,对上他一脸甜甜的笑容,心中又泛起一阵酸涩。他们家最甜最乖的小弟,怎么会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得了重病?老天爷待他们方家何其不公!
不过没事,现在他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还带着在现代开阔了无数倍的眼界与思维……
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方砚摸了摸方棋画的头,“小棋儿乖,大哥给你买糖葫芦吃。”
一旁的方池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方砚,“大哥?!我都守了你这么久,怎么小棋儿只是端了一碗水来就,就有吃的?”
看着方池那张总板着的小大人脸上露出如此生动活泼的表情,方砚唇角忍不住泛起些笑意,也在他的头上呼噜了一把,“买买买,也给我们阿池买!”
方池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转向方棋画,用略带些疑惑的表情问:“小棋儿,糖……糖葫芦是什么?你和大哥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什么好东西了?”
方棋画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天真地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吃过呀!”
然后两双疑惑的眼睛就一起看向了方砚。
方砚笑容略略一僵……是他们家太穷没有吃过这东西,还是糖葫芦眼下还没出现过?看样子下次去镇子上,他得好好研究琢磨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条发家致富的路。
正当兄弟三人其乐融融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请问这里是方砚家吗?有没有人在家?”
方砚微微凝眉,瞥了一眼窗外的天光。应当是正在上午,爹娘又都不在家里,显然是下田去了——虽然还是早春,但农家人已然早早忙碌着开始翻田,准备新一年的耕种了。这种时候,又会是谁来他家找他?
一边寻思着,方砚就要掀了被子下地,却被方池直接一把按了回去,“大哥你躺着,家里的事情有我,你别担心。”
说完方池又端起他那张小大人脸,严肃地走了出去。
方砚浅笑一声,但到底没有照方池说的躺回去,而是重新起了身。
“小棋儿,走,跟大哥一起去看看。”
方棋画向来乖巧,更没方池那么大主意,听到大哥的吩咐自然是点了点头,乖乖跟在他的身边。
屋外,来人正是石头。
却说这一日楚澜才醒,便先遣了石头去把那李大夫送回了药堂。那李大夫原是想着,等着小厮跟着他到了药堂,总归还不是由他说了算?到时候给方子里添几味名贵些的药,又能赚上一笔。
却哪里料到这小厮名叫石头便罢了,性子也是个冥顽不灵的,竟然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