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没有记忆,谁也不认识,但认识她的人却不少,但凡把她认出来的就没有不指指点点的,不止是议论她被明王休弃,更因为她在承恩伯府撂下的那些话。
但苏月既然敢说,自然有这个心理准备,不会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动怒,她生气是因为自己太过倒霉了。
入乡随俗,到了归元寺,不上柱香说不过去,苏月出竹屋后,先去大雄宝殿上香,真诚祈愿能怎么来这里的怎么回去,祈祷完,从大殿内出来,准备四下逛逛。
她从大殿左侧走的,一路欣赏大雄宝殿上的雕梁画栋,还有回廊上的石雕,那莲花雕的美极了,一时看入了神,没注意台阶上有水,下台阶时,脚下一滑,人就往前栽去。
台阶不高,只有三级,台阶下几步就是回廊拐角,正常情况苏月能稳住身子,就算稳不住,摔也摔不了多疼,可就有那么巧,苏月摔下去的时候,正好有人过来。
还是个男子。
那男子容貌清绝,眸如墨玉,身姿挺拔,一袭墨色云锦袍子衬得他说不出的好看,周身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苏月被男子妖孽般的容貌惊艳到,一时忘了反应,直愣愣的朝他扑过去。
但凡男子伸手扶一把,哪怕就是托一下,苏月都不会摔倒,可男子不仅没扶她,看到她是谁,眼底瞬间涌现一抹化不开的厌恶,在苏月就快扑到他身上时,他毫不迟疑的抬手一拂,然后苏月整个人就不
受控制的往旁边摔过去,额头撞在了回廊莲花台上。
疼的她眼冒金星,气不打一处来,她转身怒道,“你!”
苏月快要气炸了,不想扶她,不想被她撞到,可以侧一下身子,没有这样直接把她拂开的!
还有那什么眼神!
活像她是瘟疫似的!
男子厌恶她至极,连个眼神都没多给她就走了,倒是他身后跟着的护卫,冷冷扔下四个字:
“恬不知耻!”
她恬不知耻?
苏月怒急,也反应过来,那性子和长相有这天渊之别的男子大概是听说了她在承恩伯府说的话,以为她故意朝他扑过去,想借机赖上他。
他可真是想太多了!
苏月不是会任由人误会的性子,她抬手指着走远几步的男子,冲那护卫道,“你放心,我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嫁给他!”
什么人!
不过就是长的好看那么一点儿,以为谁都稀罕呢?!
容貌好有什么用,她更看重的是脑子,谁知道他们会从拐角处过来,她眼睛看人不会转弯,更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苏月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护卫却只给了她一记看不懂的鄙夷眼神就走了。
苏月闲逛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哪还有闲情逸致赏风景,她转身朝竹屋所在方向走去,只是越想越生气,苏月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要被这样对待,就因为没有被明王看上就应该死吗?!
先皇是吃饱了撑着的慌吗,赐婚之前也不
先问问自己儿子愿不愿意娶,就算时间来不及,也该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人都要咽气了还要管一手,结果呢?死了还要被儿子忤逆,还搭上苏月这颗倒霉蛋的命,连着她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
苏月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身子是自己的,为别人气坏了不值得,只要她说到做好,最后笑话的人就不是她,而是那罪魁祸首明王!
一通自我开解,苏月心情渐渐好转,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前面不远处有棵挂满红绸和许愿牌的姻缘树,不少姑娘在奋力把许愿牌挂树上去,丢了捡,捡了丢,锲而不舍。
挂上的高兴,仿佛已经得偿所愿,没挂上的生气,好像已经预料到自己会嫁不到一个可心人似的,很是有趣,苏月脚不知不觉就走了过去。
卖姻缘牌的是个大娘,见苏月从她摊子前走过去,她笑道,“姑娘就是长宁侯府大姑娘?”
苏月转头,没见到大娘脸上有嘲讽之色,眉眼和善,她点头道,“我是。”
大娘递了块空白许愿牌给她,“这颗许愿树很灵验的,姑娘也许一个吧。”
苏月摇头,拒绝了大娘的善意,“我不用。”
大娘却不由分说的把许愿牌塞给苏月了,哽咽道,“我女儿五年前也被夫家休了,我也曾差点就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在女儿孝顺,没舍得丢下我和她爹……”
“我女儿去年又嫁了人,上个月来信说是给我添了个大胖外孙
子,姑娘在承恩伯府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希望你能早日得偿所愿,再嫁个情投意合的夫婿,风风光光的出嫁,不用像我女儿女婿似的,虽然过的很幸福,但为了躲飞短流长,也只能搬得远远的……”
一旁有挑许愿牌的,见大娘竟然帮苏月,便故意揭她伤疤,“你女儿为什么被休?”
大娘含泪的眼底迸发出恨意,“无子,生不出孩子。”
问话的一下子哑巴了,灰溜溜的把许愿牌放下走了。
想到自己女儿,大娘眼底都是泪花,看的苏月动容,大娘一番好意,她不忍再拒绝。
苏月接过许愿牌,大娘抹了下眼角的泪花,把笔递给她。
苏月提笔蘸墨,在许愿牌上写下祈愿,轻轻吹干墨迹,然后转身看向那棵不知道承载了多少美好心愿的姻缘树。
许愿牌一次挂上去最灵验,苏月围着姻缘树转了一圈,挑个自觉好挂的位置,利落的把手里的姻缘牌抛出去。
眸光追着许愿牌,看着它擦着树干飞过去,落下。
然后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