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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3 我所不知道的你
那天饭桌上的对话之后，姜辞和裴亚明显亲近了许多。裴亚忘记了带钥匙时，时不时还会来姜辞家里玩耍。
姜辞却很少遇到许江淮，他的工作好像一直很忙。
转眼到了六月。
深夜。
姜辞交完新一期画稿已经将近十一点。她画画的时候习惯把屋子里灯开得通亮。
窗外万籁俱寂，这个时间只剩下零星的灯光。
她摘下眼镜，从椅子上起身，坐得时间久了，脚麻得厉害，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从书房移动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姜辞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买过东西了。
她关上了冰箱，在沙发上找到一顶黑色的帽子，熟练地把长发扎成一束，藏进帽子里，然后出门。
来了有两个月了，姜辞还没认清路，只是凭着记忆摸索着方向。她依稀记得小区外面有一家便利店。
“冬青便利店”
在漆黑的夜里发着光的招牌上醒目的大字。
天气转热了，便利店已经开了冷气。姜辞拨开门帘走了进去。
便利店并不大，只有四五排的架子。一眼望去，商品却一应俱全，吃的用的都有。她不想再多出门一趟，想着这次将该买的都买齐了。她拿了个小购物篮一边向里走，一边往篮子里放东西。
……
便利店门口的帘子被拉开，又有其他人进来了。一有动静，姜辞就抬头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身形清瘦高挑。
她下意识避开了人，往架子后走。
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动。她感受到那个人走到了她身后的架子旁。
一会儿的功夫，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姜辞才好奇地探头去看，却依旧只看到一个背影。
那个人大概是拿齐了东西往收银台走去。
接着又听到他和店主寒暄的声音。
姜辞在原地等着，直到没了声响，才从另一面走向收银台。
门口悬挂的那几块帘子在几次拨动的动静中重叠在一起。
店主是个女人，看上去有了一定的年纪。可能因为姜辞是个生面孔，买的东西都是些方便面之类的速食，她朝着姜辞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姜辞微低下头，用帽沿挡住了店主好奇的目光，她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注视。在店主结算的间隙，姜辞重新走向商品架，装作还有东西要买。
她又绕了一圈。
在休息区的桌椅附近，看到了许江淮。
原来刚刚进来的人是他。
许江淮少有的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利落，手中握着一瓶矿泉水。他垂着眼，侧脸轮廓锋利，高挺的鼻梁上托着金属眼镜，瞳色漆黑，眼底看不清情绪。
——像是深海静谧。
——像一只孤独的鲸。
姜辞一瞬间想到的描述。
姜辞悄悄地退回到收银台，付好钱后，她提着东西离开，门口的几片帘子在摆动中重新回到正确的位置。
她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歪过头借着便利店室内的光源清楚看清了玻璃窗内许江淮脸上的表情。
在节目录制期间，姜辞听过不少人对许江淮的评价。年纪轻轻就是江航的工程师，事业有成，相貌清隽，脾气温和。
小屋里会做菜的人很少，他工作提前回来的时候，都会搭手帮忙，甚至每一个和他约会过的女嘉宾都会夸他温柔细心。
这样通透、万事妥帖、别人口中熠熠生辉的人。
现在，坐在便利店玻璃窗前却是孤寂的、暗淡的。
她犹豫了片刻，重新返回便利店。
姜辞将袋子放在吧台上，脚踩着踏板坐上了许江淮旁边的高脚椅。
“许老师，好巧啊。”
夜晚放慢了感知。许江淮倦淡的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姜辞从自己买的东西里翻找了许久后，找到了压在袋子最底下的巧克力。她自然地拆了包装袋后，掰了一角的巧克力扔进嘴里。
浓重的奶味和巧克力味在嘴里交汇，甜得发腻。
“我刚刚赶稿结束。”
姜辞的目光直视前方，外面只有偶尔微风吹过时树影斑驳的动静，她自顾自讲着，“每一次连载期的时候我都会熬夜、失眠，觉得自己灵感枯竭了。这种时候我就吃很多很多的巧克力，让糟糕的情绪被味蕾压制住。”
“吃完巧克力后，就好像可以重新恢复战斗力，积攒好再次开始的力量。”
“你要吃块巧克力吗？”
少女放轻了语气，试探地出声。
姜辞的这么多话像是临时起意胡乱说的，细究的话连逻辑都没有。
许江淮转过头，看向姜辞。姜辞皮肤白净，睫毛像一排黑色的小羽毛，微微抖动，眼底一片青色，长发藏在帽子里，露出了白皙的脖颈，还缠绕着几根散落下来的碎发，鼻梁上浅棕色的痣白色的灯光下更淡了。
许江淮忽然明白了，她在安慰他。
甚至，先分享了她糟糕的另一面。
姜辞看着他，笑眼弯弯，眼睛亮亮的，笑容温柔又平和。
许江淮顺着刚刚姜辞掰过的痕迹，也掰了一块。尝起来的味道，比起巧克力更像是巧克力味的奶糖。
巧克力在口中融化。
许江淮也像是拥有了分享的勇气。
他像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昨天是我的老师退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