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指尖点了点渗出的血色,侧过头去对司马樨笑道:“江山美人的选择太俗了,本王不需要皇兄来做——只要你放本王走,离开荆安之时,本王就放她一马。”
司马樨慢慢眯起了眼。
这让他像极了一只被激怒的孤狼。
万般的情绪只外露了一点,却已经足够铺天盖地地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放开她,孤给你留一个全尸。”
仪王大笑:“人质在本王手里!由不得你讨价还价!”
他将刀锋再往宋云书的脖颈里送进一分。
宋云书闷哼一声。
司马樨吐出一口浊气,手攥成拳,沉声道:“孤这就下旨。”
仪王这才松开刀刃,冷哼一声:“还不快写!”
不仅要下旨,还要他亲自写。
司马樨孤身一人走上丹陛,铺旨持笔,仪王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最后落到他笔尖,心中的激动越发猛烈起来。
然而局势突转。
正在仪王看着司马樨时,身后闪身窜出一人,领着一行鬼魅般的士兵,将仪王的人尽数抹了脖子,痛哼声才让仪王猛地反应过来。
见势不妙,仪王持剑就要去捉宋云书。
来人挡去剑锋,让宋云书躲在身后。
然而仪王看捉不到人,心下一狠,长剑直直地往他身后刺去。
这一剑来势汹汹又角度诡异不好阻拦,灵蛇般蜿蜒而去。
来人狠狠皱眉,只好以身相挡。
好在此时司马樨足尖轻点,迅速奔驰至仪王身后,将人狠狠踹倒在地,一脚踩在了他的心口上,而长剑也掉落在地。
宋云书松了口气,急忙问道:“子迁,你可有受伤?”
谢子迁摇头,低声道:“不曾。”
他一直跟随太子,如今已算是太子麾下亲信。
见事情解决,谢子迁不好多留,对她作揖一礼,就退到了士兵中去。
宋云书担忧地目送他去后,才转而看向了面前的司马樨。
人群中的谢子迁才终于敢抬起头来,望着她缓缓勾了勾唇角,眼中万年不化的坚冰消融成温暖的春风,惹得周围的同僚惊异不已。
好在玄衣蔽体,才不至于叫她担忧。
谢子迁的手按在腹部的伤口上,心中稍安。
司马樨捡起掉在地上的剑,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仪王,手指捏在沾血的剑锋上,轻轻一弹,剑锋顿时崩作几段。
仪王绝望地闭上眼,不敢再去看司马樨那阎王般沉肃的脸色。
司马樨却看也不看仪王,偏过头轻声问道:“你想怎么处置他?”
宋云书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不深,索性就用披帛裹住,温声应答:“按律法就是。”
“好,”司马樨点点头,扔了手里的剑柄,大约也是怕脏了手,挥手唤道,“来人,将他们收押了。医官,过来给宋东家看诊。”
仪王和萧夫人如同一滩烂泥般被拖了下去。
医官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宫女乖觉地端上了水盆并干净的绢帕。
宋云书不知道他的意思,疑惑地抬头看他。
司马樨顿了顿,轻柔地捧起她的手,见她没有意见,方才小心地放入了水盆中,撩起清水给她一点点地洗去手上的血迹,还有看不见的灰尘。
他解释:“这里太脏了。”
洗完后,他再用雪白的绢帕擦干她的手,一切都像是宫宴开始,什么都还没发生。
宋云书看了看自己干净白皙的手指,慢慢握紧了掌心。
司马樨又给自己净手。
医官要上来给她看伤口,宋云书就由着他去。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司马樨认真的侧脸。
半晌,她道:“司曦,从你进来开始,你都不曾问过你的父皇。”
有些疑惑,但又不全然是疑惑。
更像是说不出的叹息。
司马樨垂眸,擦尽手上的水,却只道:“今日之事,我还没向你道过谢。”
“不必了,”宋云书摇摇头,望了眼殿外的天空,疲惫道,“我要回家了,你……好好处理宫里的事情吧。”
兄弟阋墙,父子僭越。
然而这是在皇家,所以一切的事情都会被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
司马樨看了她好一会儿,略一点头:“好。”
宋云书抚过被包扎好的颈项,抬步往外走。
太极殿里的百官、使节、妃嫔、宦官、侍婢都被士兵驱散。
大殿空无一人。
身后是司马樨欲言又止地道:“……我送送你。”
宋云书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不必了。”
司马樨就没再说话了。
女郎纤弱而笔直的背影消失在长阶上。
司马樨方才转头,慢步走到龙椅边,靠着扶手就地而坐,也没去看照宁帝,只是坐着坐着就忍不住絮叨。
“……您今日见着我的心上人了,她很好,您应该也很喜欢她吧?”
“母后等了您很多年,现在总算等到您了。”
“五石散不是好东西,说了您也不听,明明都拦着赵叔不让告诉您,您怎么还是……”
“……”
最后的最后,日落云散,只剩下暗夜无边。
被总管强行推进殿中的小宦官带着哭腔问:“陛下已经殡天,殿下您……”
司马樨看了他一眼。
小宦官吓得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