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青一时还没有个消息,高志翔嘱咐小李盯着,一有消息马上与自己联系。
管家小李点头说,放心。
高志翔却一点也不放心。坐在医院负一层停车场里,总是感觉这个平时高大温暖的路虎,哪里在漏风。
明明是夏天,却感觉没来由的有一阵阴风吹来。
路虎,男人的腿,他一向很钟意。他喜欢坐在路虎高高的驾驶座,感受那种转向精准,征杀四方的感觉。
但是,生活的这辆车,最近似乎有点不对劲。好像除了他的驾驶指令,隐隐掺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
偶尔加速,偶尔点杀,却不是他在控制,恍如幻觉。
定睛一看,又分明并没有什么抓得到的东西。
高志翔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管家何叔说太太没什么大碍,只是情绪低落,李医生开了点药,现在休息了。
高志翔点点头说好。
翻看通讯录,信手往上滑动,一时不知该跟谁聊聊。
医院地下室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电梯门哐当一声开了,两个护工面无表情地推着平板车,车上的人盖着白布——应该是往太平间去的。
惨白的白炽灯照着运尸车,看着瘆人。
高志翔对着窗外啐了一口,暗骂道:晦气!
却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刚好,手指滑动一下,通讯录信马由缰地停住了。
“净贤大师”的名字静静躺在屏幕上。
高志翔深深吸了一口手上的烟,烟头的光亮瞬间映亮了他惨白的脸。他把烟头丢出去,一脚油门,冲出了地下室。
……
恩慈寺。
残阳如血。
映照在寺前照壁上,一个“佛”字熠熠生辉。
这是高志翔第一次独自前来。
以前总是陪着官场上的朋友过来,他打心里是没有什么宗教信仰的。有时还会调侃走得近的官员:不信苍生信鬼神!
“《道德经》不是还说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席间推杯至盏,他常援引这一句。
他只信奉胜者为王,赢者通吃,我命由我不由天!
有个政府的老朋友回他:没事多烧烧香,多跟佛祖亲近一下,还是有好处的。
“钓水,逸事也,尚持生杀之柄;弈棋,清戏也,且动战争之心。——人啊,只要活着,都难免冥冥中造下杀业。有些东西,你不寻它,它会来找你的。”
高志翔忽然想起那个老朋友说这句话时,意味深长的样子。
此刻,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主持“净贤”接到了他的电话,很快让一个小和尚出门来,把高志翔迎了进去。
七拐八拐,穿过前面的游人烧香浏览区,进了后面一个院子,百竿翠竹,几株青松,十分雅致。
到了主持厢房,迎面看见一个赤金青地小匾,匾上写着三个朴拙大字“知归堂”。净贤大师已经在等他了。
进门叙礼,分茶落座。
净贤大师一副方外人士的恬淡,并不主动言语寒暄,只是拨着一串佛珠,面含微笑,对着高志翔颔首不语。
恩慈寺是津山市一座著名古寺,始建于隋朝,历经兴废,仰观白云苍狗,俯察世间苦疾。
香火很盛,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都很推崇。
“师父,阿弥陀佛。”高志翔合掌当胸,向师父鞠躬道:“今日冒昧参访,实是因为弟子莫名心悸,借大师佛光普照,一来能求得心稳,二来也希望师父指点迷津一二。”
“尘间有话:入门莫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可知。高施主不是第一次来了,不必拘礼。近来十分不顺?”净贤大师笑问。
“正是!”高志翔毫不讳言。
“高施主刚进得门来,老衲便感知到了。”净贤端起一杯素茶,轻饮一口,同时示意高志翔喝茶。
“还请师父示下!”高志翔无心喝茶,有些着急地问。
“观施主眉宇之间一股黑云盘亘,主凶煞霉晦,近日府上或者近亲属有血光之验?”净贤淡淡道。
“正是!”高志翔轻轻以拳击掌:“师父所断正是!只是,不知为何平白无故招致这些灾祸!简直是平地起阴风!师父,我该如何破解?”
净贤大师一笑:“佛门不是江湖神算,并不预测凶吉,也不能干涉因循果报。施主诚心求问,老衲无非是点破因果,昭示循环,却半点改变不了果报。这果报,还得求自己。”
高志翔倒是能明白净贤的话,但还是不甘心。
“那就请师父帮我点破这个因果!”
“施主进来时,身后跟着的是腥风;腥风缘起于杀孽。无刀则无血,当然之理。施主,应该是被纠缠于某些极恶极惨之事的因果里了。”
高志翔站了起来:“不可能,我高志翔从来没有杀过人!”
净贤大师停住了拨弄念珠的手,随后又继续,恬淡缓和地示意高志翔安座。半晌说道:“佛家所说的因果,并不拘于当下,或是后世或是前生,都在这个因果里。”
“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前世杀了人?冤魂索命?”高志翔听得玄之又玄。
“难怪我最近总觉得阴风阵阵,有时莫名其妙打个冷战!莫非有小鬼跟着我?”高志翔自言自语地暗自忖道。
“不尽然。”净贤大师道:“让人不舒服的,未必是鬼。事实上,佛家并不崇信鬼神,但也不否认鬼神。神鬼无非也是六道轮回的流类罢了。”
高志翔语塞。
“一恶念生,即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