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安的葬礼,在东山殡仪馆低调举行。
身为警务人员,涉嫌刑事犯罪,又是以自杀这种极端方式死亡,葬礼不得不以半秘密方式举行。
来参加遗体告别的,多是十分相熟的亲友,来客对死因等话题都讳莫如深。无非是劝家属节哀,保重身体之类。
葬礼的许多常规环节都略去了。
新北分局局长刘俊峰思来想去,还是派了副分局长赵峰过来简单吊唁,只能对家属表达安慰之意,却无法送花圈——挽联实在是无从落笔。
顾元青强打精神,面色凝重地代表家属答谢。迎客送往的活,只有女婿高志翔代劳。
顾悦和高雨婷在家属休息区陪着老太太,香港回来后,得知惊天噩耗,老太太眼泪快哭干了,经常昏厥过去。
看着遗体被推入火化炉,操作工关上炉封时,顾元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老来丧子,乃人生之大不幸,竟让自己遇上了。
顾元青一时觉得人生虚无,自己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给儿子顾永安早就铺好了官路。他本该仕途无量,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
若不是自己官阶尚在,今日这葬礼,来的人只会更少!
希望的火苗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复仇的熊熊烈火,顾元青心里暗自发誓,一定不让儿子死得这样窝囊,这样闭口无言!
安葬完顾永安,铁青着脸的顾元青决定着手调查。
青山饭店。
偌大一个豪华包间,葬礼答谢宴有些沉闷。
高志翔安排了两个人专门在包间门前接菜,服务员只要把菜送到门口就行。
顾元青,田万力,市公安局政治部主任张维刚,银坛分局分副局长赵纪元,高志翔,卞金豹,顾悦,高飞,高雨婷。
“家门不幸,今天感谢几位朋友来送我儿永安最后一程。我元青谢谢诸位了!”顾元青站起来,同留下参加答谢宴的鞍马兄弟一一碰杯,沉痛说道。
众人起身,把杯中酒饮下,纷纷安慰节哀保重。
“今天这酒,一来是为了答谢,二来顾某心中实有不甘,要与诸位商量!”顾元青又独自喝下一杯:“这一杯,我替永安敬各位了!”
众人无言,只好随饮。
“我儿永安,没给我留一句话,忽然就走了。与我这个将入黄土的人来说,晴天霹雳!我想,各位一定也是感同身受。”
“但是,这个事情不算完。不管是好死、赖死,作为一个父亲,我必须弄清楚他是怎么忽然就去了!”顾元青道。
田万力、张维刚等人点头,表示完全理解。
“所以,我想问问诸位的意见,永安自绝这事,你们怎么看?”顾元青问道。
顾悦眼圈一红,拿起热毛巾,低头擦眼泪。
高飞道:“不管是哪个,我高飞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高志翔一瞪眼:“叔叔们在这里,轮的到你说话?”
田万力想了想,缓缓开口道:“我和永安兄当初都在公安口,情同手足,他这一去,我这心里空空的。现在我在市里协抓全面工作,和永安走动的少了。一时心绪也乱了!唉!”
“我听说是跟一起交通事故有关?”赵纪元说道。
田万力看看赵纪元,半晌说道:“确实是,那个交通事故,本来是处理好了的,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市局重启了调查。”田万力没有往深处细说,事实上,这也是他目前心绪有些乱的根源。
“事情的起因,市局倒是跟我说了的。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我现在想不通的是两个问题,一是这个事情为什么会被发现,二是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让永安当场判断再无生路。”
显然,这段时间,顾元青已经在脑子里琢磨了无数遍。
所以,绕过前因后果,直接推演到了核心问题。
田万力点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顾悦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赵晨雨事件的根源跟顾元青说,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在顾元青看来,顾永安灭了金三的口,本就是人之常情。
“这第一个问题,”市局张维刚开口道:“听说是有一封举报信寄到了我们市局。只是因为这不是我的主抓范畴,我也是事后听说。”
田万力道:“这个也是我没想通的,当初那个事故,应该说处理的滴水不漏,没有理由过了这么5年了,才有人出来举报。”
“父亲说的这第一个问题,我早就梳理过。当时知情的都是自己人,不可能给自己找麻烦。我担心高飞乱说,但是,高飞一再保证他从来没有提过那件事。”顾悦插话道。
高飞一听,又一拍胸脯:“没事我提它干嘛,不是给自己找事吗?我真的从来没有说过!”
顾元青深深地看了一眼高飞,说道:“好,这个问题其实也没那么重要。真正让我想不通的是,永安那么机警谨慎的人,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他做事情我一向是放心的。”
田万力,张维刚都摇头叹气,毕竟事后得知消息的渠道有限,又不好冒着头去四处打听。
以他们的嗅觉和敏感度,这种丑闻,离得越远越好。
“这个事,我倒是听我家老大说了一嘴,听说你家顾二爷是被人做了局,自己把干掉金三的事全说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卞金豹插了句话。
一时,引得四座震惊。
“让人做了局?是谁?”顾元青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或许,志翔兄回头去问问我哥,可能更清楚些。”卞金豹年纪跟高飞差不多,但是因为卞金龙年纪和高志翔相当,所以,他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