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家的联姻不成,宋家把苗头对准了和自己鲜有联系的林家,毕竟林家商会的地位在上海还是有一席之地的,这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毕竟商人也总想有个文化的名头来装饰一下。
宋晞文把喜帖交予师伯父师伯父后,遇见了提着布包脚步急匆匆的关若青。
关若青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忙的停顿下来四处张望。
“若青,好久不见。”宋晞文从不远处的回廊走过来。
她就傻傻的站在原地等他过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只好转移视线,尽量不去直视宋晞文。
她还一如既往的匆忙,鬓角散落些碎发,雪花飘落在她的肩膀,和着淡雅的雪青色,宋晞文竟有一丝看不真切。
关若青的内心是激动地,就如同二人第一次见面一般,那个时候的她,带着对世俗的担心,带着对未知世界的向往,这个神秘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很想开口问一问,这段时间他在做什么,他在忙什么,他去了哪里,他有没有一丝丝的想起过她,有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欢过自己。
很多很多有没有,只是想知道这个没有回答的答案。
但她怎么可能直接问得出口,若是她不在他的心中,岂不是自己自作多情,被他知道,恐被耻笑了去。若是在他心中,她虽欢喜,却不能为这份爱放弃某些东西。
比如同情,比如眼光,比如差异。
两个人就像是老朋友,即使关若青现在不回答,宋晞文也可以在脑海里描绘出关若青一天的行程。
她总是如此匆忙,将青春浪费了在路上。
“许久不见,今日来师公馆有何贵干?”嗓子干涩,就连问出的话也有着些不自然。
“办些事情”关若青在听到这句话时,明显感觉到宋晞文溢彩的眼光瞬时黯淡下去。
她知道对方是大忙人,但对于认识半年多的两个人来说,他竟如此模棱两可,一笔带过。她在他心中,终究是微不足道。
“八音盒没坏吧?如果声音不响了,记得找我来修。”
关若青本想认认真真的告诉他一切都好,无奈自己脱口而出:“不小心打碎了,扔了。”
宋晞文表情不自然的回道:“是吗?”
还想开口问些什么,他发现再开口竟会变得如此艰难。不知道,这难以开口的问题在于他的嘴巴上,还是他的心上。
关若青也在后悔自己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她感受到那颗胸腔后被刺伤的心。
“晞文!”
林曼婷不知何时站在宋晞文的右侧,主动给宋晞文撑起了伞。
“出来也不知道打伞,雪下那么大,万一冻着了我可怎么向爸交代。”撒娇的声音没有责备,只有关怀。
林曼婷的声音无比温柔,哪怕是在寒冬腊月,让人听了也有暖人心脾的力量。
“真抱歉,忘了和你介绍。”宋晞文回答,嘴角是生疏的微笑。
关若青将视线投在林曼婷身上,裁剪合宜的小洋装,烈焰红唇,耳朵带着耀眼的珍珠耳环,端庄的盘发,还有那价值不菲的黑色手套,全身上下无一不在叫嚣着二人的差距。
此时此刻,她真想逃离,窒息的瞬间。
“你是若青?我常听晞文提起你,说你很有才华,今日一见真的是,怎么说呢?”
关若青惊异的眼神投向她,看到的就是这让人心生妒忌的玫红色嘴唇。
雪越下越大,林曼婷顺势将伞换到右手,左手礼貌的挎住宋晞文的胳膊。
“晞文,还有多余的请帖吧,给若青一份吧!”林曼婷笑的甜蜜,心中却有着无数恶毒的想法。
她就是要亲眼看到宋晞文亲手将二人的关系硬生生的斩断,没有恢复的那一天,更不能谈卷土重来。
宋晞文没有料到林曼婷会当着他的面,要自己把喜帖递到关若青的面前。
她已经开口,他怎么能扭扭捏捏的拒绝呢?
关若青那种渴望却又痛彻心扉的眼神,让他从最初的沦陷到现在的心痛不已。
他没有选择,路就在脚下,他已经跨出了第一步,势必每一步都要走下去。
他颤颤巍巍的将那刺眼的大红色喜帖,递到她的面前,她没有露出那种惊恐的表情,但双眼却有些湿润。
“若青,真的很希望你能亲自到场,来参加我和晞文的婚礼。”林曼婷不忘火上浇油,她不是瞎子,能感觉到未婚夫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情根深种。
她该怎么回答,好,还是不好,都已经伤痕累累,不想开口说话。
无奈的,只好接下请帖,算是给眼前的一顿新人的祝福吧。
她没有资格不祝福,爱情悄悄在心里发芽,却又在心里枯萎。
林曼婷带着一丝胜利的笑意,看着关若青转身离开,消失在雪中。
他看不见她的泪,在风中坠落,六角形的雪花再美,终究抵不过暖阳照射……
想当然,若青怎么可能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她就连去上海的车票钱都不够,更别说在哪里住宿,然后过去了看别人百年好合,惹一肚子怨气吗?
新年伊始,二月一号也是除夕日,看着院子里的雪越下越大,舅舅出门去买些菜,准备晚上和若青母女两好好过个年。
鞋子踩在雪地上嘎吱作响,不一会儿冰凉的雪水化了弄湿了她的袜子,渗入她的脚底,她赶紧又跑回屋子里,把柴火多添了些。
八音盒的卡农声音响起,她不由自主的笑了,撒的谎也不知道宋晞文相信了没有。
不知道他此时在干什么,是在和林曼婷敬酒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