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街边隔着玻璃橱窗就能闻到香味的烘焙店,还是安置在橱窗内的精美时装,就是那塑料模特的模样看着有些怪异,让若青看了几眼后不敢再看。
就着黑暗的灯光,若青带着母亲走了一小节路,来到了一个弄堂里,抬头一望是“幸福里。”
虽然名字让人无限向往,但是里面却住着乱七八糟,各种行业的人群,沿着“幸福里”的前端有两家旅馆,上面亮着“物美价廉”的招牌。
若青想着,或许二人在上海待不了太久,就先暂时找个能住的地方落脚。
进了旅馆询问,老板娘理着时髦的小卷发,精致妆容,正在打着算盘算账。
见有客人来,声音客气道:“欢迎光临,两位吗?”
“单间一晚多少钱?”若青开口问。
老板娘上下打量着若青,这姑娘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货,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
“一晚上四分钱,住多久?”老板娘回答,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若青伸进口袋找了找,摸出几枚硬币,数了数只有五分钱,拿出四枚交给掌柜的。
“那个老板娘,我先住一晚,你看不能再便宜点?我和母亲从北平来上海治病的,没带多少钱,能不能宽限一下?”难以启齿也要说,更何况省下来就是母亲的救命钱。
“哟,北平来的,应该不差钱啊!我这开门做生意,都是小本买卖,都像你这样装可怜博同情我这店还要不要开了?”
若青羞愧难当,就算自己说的都是事实,现在是没有人相信的。
只能递上这四枚硬币,口袋里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提了行李上了楼去,推开木门,吱呀一声,物资像是有点时间没人住了,有一股发霉的味道。鞋子走在地板上,吱呀呀的声响,她已经在尽力的克制自己的力道。
屋子里只有一张铺了简单褥子的床,顶上的电灯蒙上厚厚的一层灰尘,打开来也只能发出微弱的灯光。
没有多余的床铺,屋子里仅有的两张木凳子可以拼接起来和床铺并排放着,这样晚上和母亲挤一挤睡在一起也是可以的。
询问说是没有洗澡洗漱的地方,只有在一楼进出口给安排了一个一米大小的水池,留有两个水龙头,供客人接凉水使用,若是需要热水供应,还要加钱取之。
母亲在床上咳个不停,若青在包里翻翻找找,想找到那一枚硬币给母亲取点热水来用。摸着摸着却在布包的隔层里面翻到几张大钞,卷在一起整整齐齐的。
看新旧程度,都是从银行刚取出来没多久的,若青皱着眉头,努力的回忆这笔钱的来源。
半晌,她才想到,可能是师家人塞进去的。
想到这里,心里像是放下什么大石头。就当自己是借来的,暂且给自己过渡一下,住宿吃饭还有带母亲医治疾病都是需要银两的。
整整一百二十块,近十几张有一元、五元、十元和二十元的不等。
想想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十几元,师玲玲直接塞了一百多元,这直接就是一个家庭一年的收入。
不得不感慨,大户人家就是豪横啊!
替母亲打了热水来,也接了可以饮用的热水,又到了晚上吃药的时候。
若青不敢和母亲说师玲玲往她包里塞钱的事儿,照母亲的性格,就是记这个病不看也要把钱还回去,道理都是懂得,只是暂时还不能这么做。
看着低矮的站台下,人来来往往穿梭,一会是载着乘客的火车驶入,离去后又迎来了载满货物和煤炭的车厢。
在车里抽烟已经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宋晞文抽完兜里最后一根之后,将烟蒂从玻璃窗口弹了出去。
她还没有出现,是自己来晚了吗?
他这么想着,便下了车,狠狠关上了车门,朝着火车站出口方向走去。
就像逆流而上的勇者,千千万万的乘客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恨不得身上长了八只眼睛,忙不迭的扫视着。
偶尔有那么几个年轻女子像她的模样,他抓紧了时间侧身而过,揪过肩膀发现不是,得罪了好几个女人,弄得他连连道歉,表示认错了人。
拢共没有几个车厢,从头到尾检查了个遍,决定下车再看看。
忽然,人群中仿佛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还是齐肩的乌黑的直发,只简简单单的梳在脑后,露出圆润饱满的大脑门子。
像是碰到了什么,远处的女生突然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
等宋晞文反应过来,冲上前去,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人头攒动,就像割不完的韭菜,此起彼伏,这边人冒出来,那边人又矮下去。
“关若青——”宋晞文发出的声音也淹没的人群中。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宋晞文慌忙追上前去,朝着出口站跑去,希望现在还能追得上。
气喘吁吁的跑到出口,人流四面八方,他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东西南北。
她究竟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呢?
他沮丧极了,停在原地十几分钟,毅然决然的想先回去,或许他已经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她了。
听见汽车发动机引擎的声音消失,胖婶儿慌忙的跑出院子给姑爷开门。
宋晞文有些疲惫的进门,胖婶儿此时开口说道:“先生晚饭还吃吗?小姐一直在等您,您吩咐就可以马上开饭。”
揉了揉太阳穴,看见林曼婷在客厅中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最近的报纸。
似乎是玩味的说:“你这么晚了才回来,我竟不知道你公司忙成这个样子,早先时候和他们打了招呼,放你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