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开门去取报纸。
在厨房里,看着被雨水有些打湿的报纸,新闻的头条居然是:林家商会掌门人正式移交,新宠正得日系政商宠爱。
一大段的文字旁边配上了林曼婷和日本军人在舞厅热舞的照片。
她食不知味,煎蛋也丝毫没了滋味。
背对着灶台,她看着林曼婷在报纸里笑颜如花的模样,想着,不知道宋晞文看到这些新闻心里会是什么想法呢?
吃完早饭,她简单的都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卫生,就匆匆忙忙的拿着雨伞出门了。
她今天要去一趟申报馆,回到公司去销假,正好和编辑说明思远出差的事情。
将雨伞收好放置在一楼的墙边,她一双有利的小腿蹬蹬爬上楼去。
同事们还是热火朝天的打着电话,有人在和想要寻人启事、失物招领的婆婆妇女们掰扯,整个楼上有些人声鼎沸,她已经很没有看到这幅场景了。
只是,于晓光已经不在熟悉的座位上了。
但是,她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她大步朝着编辑的办公室而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某些女同事在一边窃窃私语。
推开编辑室的门,她很难得看见闻瀚正在朝着底下的员工发着火。
她有点被吓到了,自己其实是很少看到思远的父亲发那么大的火的,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司里,思远的父亲一直秉承着自己是个读书的文化人的身份,开口从来不说重话。
只是眼前的老头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生气,居然把排版好的报纸一叠叠的砸到手下人的身上,而那些个小记者也丝毫的不敢违抗,默默的拾起掉在地上的报纸站的远远的。
闻瀚看到来人,居然是自己儿媳妇,也是自己的员工,只能先把工作的事情往旁边一放,先示意让其他员工先行出去。
“今天怎么来了?休息时间应该还没结束罢。”黑色浓密胡须下的嘴唇开口了,似乎是意识到若青是听不到的,老人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要说的话。
“父亲,我今天过来是想销假的,虽然还有几天假期,可我很想早点回来工作。”若青如实表达的自己的诉求。
“我知道,可是你的耳朵——”闻瀚的意思很明显,失去听力以后,是没有办法做一些需要听力来搜集新闻和情报的工作。
眼下时局动荡,他不可能会安排若青追踪一些战局的新闻,倘若在硝烟燃烧起来的手,她的听力会让她置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我知道这很麻烦,也很困难,可我不愿意失去我的工作。”若青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这个事情我会考虑的,不过呢,报馆现在有一些后勤类的工作,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不管怎么说,若青现在始终是自己的家人,有些后门是可以酌情开的。
可是经历过多次的追踪和访问,她自己已经习惯和爱上了采访跟踪这份工作,转为后勤她恐怕不会习惯。
她没有比现在这个时候恨透了自己的双耳,那是一对没有任何用处的器官。
她抿着嘴半天不回答,闻瀚大概也知道若青倔强的性格。
“你先回去罢,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晚些时候我们再说。”闻瀚着急着解决工作上的事情,准备下了逐客令。
可是若青此次前来打算是把思远已经出差去德国的事情和盘托出的,可眼下闻瀚的话,直接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或许有些话藏在心里是更好的。
“晚上你和思远回来吃饭,他表姐认识了新的对象,你正好和思远过来聊聊,认识认识。”
老爷子的意思,是想让年轻人接触接触,看能不能对若青的病情有些帮助。
可是若青现在说不出口,思远已经无法到场的事实情况。
没办法,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到了晚上聚会的时候再说。
她想,闻瀚应该是个能够通情达理的人罢。
答应了父亲,若青推开办公室的门,门外的同事似乎好像都在特别的针对她。
等到若青下了楼,才有女同事在座位上打趣:“要我说,她就是个狐狸精,好好的林家商会的掌门人的婚姻,被她搅合黄了……”
“不是罢,有那么神奇吗?可说话要小心一点,咱们主编可是她公公耶,小心被主编听到了……”另一个女人说道。
“这种事情不会空穴来风的,你就等着罢,还不知道我的思远哥哥会不会受他拖累……”
“应该不会吧,若青看着不像是那种破坏人家婚姻关系的人啊!”有人开始为若青开脱,却遭对方又一力怼。
“理念不合,理念不合——哈,你就等着罢!”
可惜这些在人背后的流言蜚语,若青暂时是听不到了。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直接朝着刚刚还在掰扯的两个女人方向吼道:“你们三个给我进来!”
做贼心虚的女人们,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主编的办公室……
来到楼下的若青重新拾起那把雨伞,看着门外越下越大的雨,心里不禁也在犯愁。
她到底要怎么开口和闻思远的父母说这一切?
电车穿梭而过,繁华的十里洋场,好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打着伞走在咖啡厅的店外,透过窗明几净的玻璃向里看去,那些白色皮肤金色眼眸的外国人正在侃侃而谈。
为什么他们的眼睛里是那么的快乐?
是因为他们有钱,还是因为他们不用为了生计而发愁?
她不知道。
她只能看到自己眼睛常常饱含的泪水,那里面有不屈,有不甘,有倔强,有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