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玉萍瞟了她的背影一眼,没多想,自顾自地干活去了。
但是,没过一会儿,闫玉萍就听见院中响起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紧跟着而来的是一个女子声嘶力竭的吼叫。
闫玉萍有些好奇,回头望去。
只见方才问路的那个女子,被两个家丁一左一右地架着,从何夫人院子门前的那条路拖拽出来,往大门的方向去。
那女子的嘴里胡乱骂着什么话,说什么“忘恩负义”、“做的不是人事”、“没有我哪有你今日的好日子”……
闫玉萍心中生疑,便扬声问,“发生什么事啦?”
“干你的活!”家丁回她一句,拖着那女子走远了。
闫玉萍望着那几个人离去的方向。
方才的喧嚣,转瞬归于寂静,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难耐好奇。等那些家丁赶走了女子重新回府各自忙碌后,闫玉萍便放下手里的活,赶紧追出了院门。
那女子没有走远,还在何府门前的那条街上,步伐迟缓,但每一步都迈得曼妙妖娆。
“你等一下!”闫玉萍高喊一声,追了过去。
女子回头,见是她,原本阴郁的脸上拂过几分笑意。
“有事吗?”
“你找何夫人有什么事?”
“姑娘,恕我直言,跟你说,恐怕你也帮不了我。”
“我或许帮不了你。但何老爷可以。我是何老爷的宠妾,我叫闫丽娥。”闫玉萍含着笑道,“方才见你被领出了门,我想,你一定是有什么事需要办。你告诉我,我尽量帮你。”
“你为何要帮我呢?”
闫玉萍笑了笑,说起谎来面不改色,眼里反而还有几分造作的怅惘,“我不过是想到我自己的遭遇罢了。当初我也是这样被人赶出何府的。得亏何老爷记着我,重新把我接了回来。”
那女子微微一怔。
“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找何夫人拿些钱,装修装修我的酒楼罢了。”
“你为何找何夫人拿钱?你是她的什么亲戚?”
“不,谈不上亲戚。只是从前帮了何夫人一个大忙。”
“大忙?”
闫玉萍心中疑惑。
正要追问时,她瞥见何家大少爷何长昱正好从街口走来。
她的目光不由得一顿。
那女子注意到她微微迟钝的眼神,也回头一看。
何长昱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他平视前方的目光,丝毫没有注意到街边有两个女子正注视着他走过。
直到何长昱迈进了何府,那女子便开口道,“那是你们家的少爷?”
“是。姑娘认得?”
“我如何不认得呢?”那女子笑了下,“你能带我见见他,跟他说说话吗?”
“这……”闫玉萍有些犹豫了。
她自己不过是何府里的一个小丫鬟。
自从她重新进府以后,她都没有和何长昱说过什么话。
八年前的往事,也让她没法大大方方地面对何长昱。
但想了想,这个女子说的所谓“大忙”,或许真的能成为她手中的一个把柄。
于是,她故作从容地微笑道,“当然。你现在随我进府吧。”
女子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点头。
而后,她跟着闫玉萍进了府。
闫玉萍忖量了下:何老爷今早刚出门,这会儿或许不在书房。
她便领着那女子往书房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闫玉萍有意从偏僻的小路走。
弯弯绕绕了半天,两人终于来到书房门口。
闫玉萍请她进去,随后自己去找何长昱。
何长昱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的妻子出门逛街去了。他正在院中无所事事地浇花。
闫玉萍走来,敲了敲半敞的院门,也不进去,就立在外面,恭敬地道,“大少爷,来了位客人,在老爷的书房中等您。”
何长昱正要漫不经心地应“是”。
但头脑略微一琢磨,他从这娇媚的声音中辨出了几分久违的熟悉。
他抬头,见是闫玉萍,眉头不由得蹙了下。
“大少爷尽快过去吧。奴婢就先走了。”闫玉萍怕他因为反感她而不肯去,赶忙福了福身子,离开了。
何长昱浇完了院中的花,便赶去了。
书房的门紧闭着。
他在门外轻轻敲了一敲,推门而入。
父亲不在。书房里是两个女子。
一个是闫玉萍。
一个……他素未谋面,完全记不得是谁。
何长昱不肯显得失礼,作了个揖,礼貌地道,“在下何长昱。还未请教您的名字。”
那女子起了身,从书桌后款款走来,停在何长昱跟前,含着微笑道,“叫我莺莺便是。”
“莺莺?”
见多识广的何长昱,打量了下对方的穿着打扮,又迅速地在脑海中翻过一遍记忆,终于锁定了某些曾有耳闻的碎片。
“可是万花楼的姚莺莺?”
闫玉萍在一旁听了,恍然大悟。
原来是万花楼的。怪不得有着那样的风尘气质。
那个叫莺莺的女子闻言,怔了一怔,随即笑道,“大少爷知道我?”
“京城的人,哪个不知万花楼?知道万花楼的,哪个不知姚莺莺?”何长昱笑了,“不知莺莺姑娘找我,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