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芸书也清楚。
如此,霍家的嫡女,到死都会保持着贤惠的名声。
只不过……
“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用霍家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小姐,隐忍一时,算不得什么。等九皇子真的成了天下之主,他不会让您的名字,隐没于人间的。”
“不说这样的话了。未来如何,谁说得清呢。”霍芸书不愿把自己的希望完全寄托于那继承权的去向上,便打断了她,“只是,若我真的死遁了,我恐怕没有办法带着你们逃跑了。”
凌兰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伪造一个人的尸体容易。
可要伪造三个人的死亡,绝非易事。
“小姐,你不必担心我和凌月。目标太多,是成不了事的。循序渐进,来日方长,一件事一件事地做,总有一天,我们会团聚的。”
霍芸书笑了笑,没有应答。
她又写了张字条,让祝福带给了陆延均,问他具体的办法。
陆延均读了字条,觉得有必要与霍芸书见上一面,商讨细节。
这禁足究竟会持续多久,他也不知道。
他不忍心让霍芸书等。
因为他清楚,霍芸书在郑家的每一日都是煎熬。
而他,一向也是循规蹈矩之人。
他要光明正大地离开重华殿,而非暗中寻一些偷偷摸摸的路子。
于是,他提笔写了一封信,让门口的侍卫带给皇帝。
言辞恳切,真情实感。
以他对父皇的了解,他相信,父皇读完了信,一定会解除禁令的。
侍卫也一向敬重九皇子,答应他一定送到。
不过,那侍卫刚刚揣上信,走出重华殿的大门没几步,就碰见了陆毓时。
这些天,陆毓时一直暗中关注着重华殿的动静。
当他注意到重华殿门外的侍卫居然在当班时间离开了,他顿时心中生疑,佯装路过的样子往这里走。
那侍卫见到他,立刻停住脚步,低头问好,“太子殿下。”
“不在重华殿门口看着,急急忙忙的,跑去做什么?”陆毓时问。
“九皇子有封书信,托我带给皇上。”侍卫老实交代。
陆毓时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皇帝正在气头上,哪有功夫看九弟的信。九弟无非是求父皇早日解除禁令。这样的信让父皇看了,无疑是火上浇油!这个九弟,办事竟这样不沉稳。你倒好,是不是巴不得九弟被多关几日?还答应为他送这样的信?”
“太子殿下恕罪,卑职绝无这样的意思。”那侍卫被他这么一吓,变得有些惶恐,连忙低头认错。
“罢了罢了,你把这封信交给我,让我去跟父皇说。我是父皇的儿子。父皇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说多重的话。”
那侍卫想了一想,显得有些犹豫。
毕竟,他答应了九皇子,要把这封信送到皇帝手里。
“怎么?”陆毓时眼睛一瞪,显出几分厉色,“难道,你在父皇跟前的面子,比我还要大?”
“卑职不敢。”那侍卫怕被责怪,赶忙双手递上了那封信,“那还请太子殿下为九皇子跑一趟。”
“那是我九弟,我这样做应该的。”
陆毓时一把拿过信,转头便走了。
回到自己的寝宫,他立刻拆开了信。
如他所料,这就是一封请皇帝解除禁令的恳求信。
字迹端正有力,文辞雅赡精妙,情感真挚自然。
若父皇看了这封信,绝对会心软答应他的任何请求。
陆延均啊陆延均,真是有本事。
陆毓时冷笑着,将这封信举到油灯上,如观赏一件工艺品一般,含着耐人寻味的笑,看着它的边缘在烛火中缓缓卷起,化为灰烬。
可惜这本事,碰到了我这个坎。
重华殿里的陆延均,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等了一天,没有等到父皇的回信,心中渐生疑虑。
陆延均了解父皇。若那封信被送到了父皇手里,他不会这样漠然置之的。
难道,父皇不愿意放他出来?
父皇难道真的因为那万花楼的事,不愿意再信任他了吗?
陆延均出了门,想着问一问那送信的侍卫。
今天,那送信的侍卫没有值班。门口的两个人对昨日那封信一无所知。
陆延均只好黯然地回了屋,重新关上门。
再等下去,不是办法。
他可以等,可他不愿意霍芸书等。
静静地在屋中坐了半晌,陆延均逐渐下定了决心。
他规行矩步二十年了。
为了霍芸书,破一次例,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