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一点钟，地铁上人难得的稀少。
说来讽刺，自从白陌沦为社畜，这是他第一次在近四十分钟的地铁上全程都有座位。
在他终于下定决心离职的这一天。
来到熟悉的写字楼下，白陌抬起头，遥遥地望了一眼二十三层。
他现在的视力超乎寻常的好，以至于隔着几十米的高度，依旧可以精准地找到赵梓胭办公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也不知道道盟的人是怎么处理她的……
就算真实身份是一只蛇妖，但赵梓胭明面上毕竟还是公司的部长啊，这么大一个活人突然消失了，总会激起一丝水花吧？
白陌一边走着离职的流程，一边在心里嘀咕。
然而事实就是，风平浪静。
这两个小时里，除了一些关系尚可的同事——现在应该叫前同事了，过来向白陌表达了对他突然离职的惊讶，和一些礼节性的祝福与不舍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波折了。
没有一个人向他询问关于赵梓胭的事，公司里也完全听不到对这个部长的任何讨论。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白陌这才对道盟的手段有了一些清晰的认知。
“小白啊……”
白陌正收拾着工位上自己的东西，肩膀突然被重重地拍了拍。
他有些惊讶的侧过头，迎上了直属领导那张真诚的脸庞：“王哥，我……”
“诶。”王哥摆了摆手：“既然决定要走了，就不用多说了。”
“我相信小白你的判断能力。”
“但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有需要的话，欢迎回来。”
王哥突然把嘴凑到白陌的耳边，压低了声音：“你是我带过最优秀的新人，没有之一。”
“谢谢王哥。”
白陌心中涌过一丝暖流：“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啊！”
打过工的都知道，职场上能遇到一个真心罩着你的好领导不容易。
将所有东西打包好后，白陌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张哥”不知道从哪儿晃悠回来，鬼鬼祟祟地缩回了自己的工位。
好家伙，白陌刚才找了一圈都没见着这货，还以为他今天也没来公司呢。
他自以为没被留意到，正趴在桌上摸鱼，被突然阴着脸出现在身旁的白陌吓了一跳，手中的笔都没拿稳。
白陌面带微笑，语调悠长：“张哥……哥们都要走了，怎么只一个人缩在这里，也不来聊几句？”
“莫不是有心事？”
“哪儿……哪有。”张哥擦了擦汗，面露窘色：“小白你离职地这么果断，应该是已经找好了下家吧？真是年轻有为啊，祝你鸿程万里！”
“狗东西，还特意把‘找下家’几个字喊那么大声……”
“临走前还想恶心一下我？”
白陌看他这样，只觉得好笑。
心里没鬼的人，犯得着这样子？
“对了张哥，你上午在微信里跟我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白陌眉头微皱：“什么叫你也是被逼的？”
“你被谁逼的？”
张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支支吾吾一句通顺的话都扯不清楚。
白陌估计他多少知道赵梓胭的真实身份，因此上午见白陌没来上班后，便觉得自己是被那蛇妖加害了，不然也不会在微信上那个反应。
但知道对方是妖怪，还帮对方做事……这和人奸有什么区别？
说什么自己被逼无奈，只是为了心安罢了。
“张哥，咱俩这么久的关系，不跟我一起到走廊上说几句？”
白陌轻轻勾上张哥的肩膀，吓得对方浑身一僵。
他现在有了修为在身，力气比起张哥这种常年不锻炼的社畜中年不知道大了多少，直接架着对方来到了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小白，不，陌哥，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张哥的脸色极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只是被那赵梓胭迷了心窍，才帮她送信，我跟她根本不熟啊……”
“不熟？”
白陌冷冷地看着他，握住窗边栏杆的右手悄然发力。
“不熟，张哥你就能把我卖给她？”
“陌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张哥嘴里应付着白陌，眼珠子四下乱转，似乎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走廊的尽头上出现了几个人影，好像是有别的同事朝着二人这边走来。
张哥的面上掠过一丝喜色。
白陌心中一凛，毕竟还是在公司里，把这家伙逼的太急的话，真闹起来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小槐跟自己提过，即便是道盟中人，也不能在城市当中横行无忌，必须进行一定的自我约束。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只是刚刚入门。
“以后老老实实做人。”
白陌转过身去，右手轻轻点了点刚刚握过的栏杆：“别和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沾边了。”
张哥看了看那金属栏杆上清晰可见的凹痕，再看看白陌潇洒离去的背影，有些发懵。
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像张哥这样的人，就算真的狠狠揍一顿也没什么意义，说不定还会被惦记上。
今天被我敲打了一下，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胆子接触这些事物了。
毕竟在他的视角里，赵梓胭想找我麻烦，结果活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