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烨鸦羽般浓密的长睫下,滚出了两行晶莹剔透的热泪。
墨景琛狭长的丹凤眼中,漆黑的瞳颤了颤,心慌了:
【啊?小傻哭了?】
【他小时候被歹人背推,滚下长阶,胳膊断了都没落一滴泪啊!】
【我可真是该死,怎么能狠心给他下情丝绕?他一定憋得很难受】
萧烨心中窃喜:
哼哼,知道错了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下次,还是改放燃情散吧,那个劲儿小点~】
啥?!
还有下次?那边关,我是非去不可吗?!
【这样下去怕是要给他憋坏了,先给他施针解毒吧~】
施针?!
你可省省吧!
你的医术没得说,但是,我晕针啊!
墨景琛推了推压在身上的萧烨,丝毫动弹不得,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温和又低沉的嗓音,
“九殿下,你起来一下。”
起来?然后让你拿银针给我扎晕?想都别想!
“你好重,要给我压死了。”
啊!瞧我没轻没重的……
萧烨立即往身侧滚落,一只胳膊却死死搂着墨景琛的胸膛,一条腿还紧紧地夹着他的下肢,将其困住。
你想拿针扎我,那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萧烨的脸颊紧贴着墨景琛的耳畔,带着酒气的炙热呼吸,声声入耳,墨景琛禁不住心尖一颤,内心痛呼:
【他身上好热啊,真要命!】
【抱太紧了,难受,骨头都要被他勒断了】
啊?骨头都要被我勒断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墨景琛又奋力地推了推萧烨粗壮有力的手臂,终于松动了几许,但是,他依旧走不开。
【小傻怎么这么有劲儿啊!像头牛犊子!】
【也好,起码到了边关,不用担心他被人欺负了】
【据说,军营里好多人有断袖之癖……】
萧烨内心大受震撼:
好你个墨景琛,表面高洁淡雅,吃斋念佛,不染尘埃,私心里,连军营里盛产断袖都知道!
萧烨觉得墨景琛这种表里不一的样子,甚是好笑。硬是把上辈子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忍住没有笑出声。
【不行,实在推不开他,就这样睡吧~】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墨景琛默默地在心里念起了清心诀。
萧烨听到这里,心尖一疼,不想笑了,只想哭:
你一直伪装成清冷禁欲,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的善心佛子。害得我一直以来都觉得,哪怕我生出一丝歹念,也算是对你的玷污……
谁知道,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你一个人竟杀得那么疯,从小欺辱咱们的人,你一个都没放过……
墨景琛,你骗得我好苦啊!
萧烨想到这里,张嘴在墨景琛的肩膀狠咬了一口。
墨景琛微微蹙眉,忍着痛没有吭声。
【好痛,小傻什么时候学会咬人了?】
【难道是啮臂之盟?不会!他一个武夫,哪里懂这个?】
【他就是难受,想找个发泄口吧?】
【不过,按他的暴躁秉性,发泄也应该用拳头招呼】
【难道,他觉得我看起来弱不禁风,怕一拳把我打死了吗?】
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思,别别扭扭地煎熬了一夜。
晨起,萧烨还以自己的衣衫昨夜被汗水湿透了为由,要换上墨景琛的衣衫。
墨景琛爱干净,喜欢穿白衣。里衣,中衣,外衫,都是白色的,还染着他独有的草药香。
萧烨毫不避讳地换着衣衫。
墨景琛一脸平静,一双深邃的凤眸淡漠地盯着萧烨的宽肩窄腰。
【不知不觉间,小傻都长这么大了】
啥?你往哪里看呢?
【好像,比我高了】
才发现啊?我年初的时候,就比你高一个头顶了!
【粗胳膊粗腿的,应该很抗寒,放到边关,我也就放心了】
又是边关!这事儿没完了是吧?
萧烨一双桃花眸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狡黠亮光,蕴含着笑意,清脆悦耳的嗓音蓦然开口,
“我的马昨天拉稀了,我今天骑你的马去狩猎吧?”
墨景琛信佛,不杀生,不吃肉。
每次春猎秋猎,也只是走个过场,从来不会进林子狩猎。
【我那匹老马还能骑?在猎场,还是由大伯那边负责喂的,肯定没给吃饱没喝足】
【也罢,我的老马没有力气跑不快,小傻就猎不到猎物】
【他不要在秋猎上出风头才好,免得,又着了哪个皇子的算计】
墨景琛心里想得多,落到表面,嘴上只淡淡地应了一字:
“嗯”
萧烨策马入林,先找了水草丰美的河畔,准备让老马吃饱喝足,再去截胡大皇子的彩头!
上一世,大皇子就是在秋猎上带着护卫,围猎了一头黑熊,得到了父皇的赏识。
这一次,彩头是我的了!
待我得到彩头,再找父皇讨一个差使,看你还怎么送我去边关!
“救命,呜,救命~”
一个女子含糊不清的呼救声传来。
萧烨循声望去,竟然在湍急的河里。
定睛一看,竟然是丞相府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