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烨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墨景琛心里的形象这么伟大。
我竟然是他的救赎?我们竟然互为救赎!
墨景琛心中的话,还在继续:
【……那一次,我被大伯母找茬,罚跪了一夜祠堂,五更就送去宫里早读了。
早饭都没得吃,天又那么冷,我真以为,我会熬不过去。
没想到,九殿下给我带了半个红糖馒头。
他说,是他昨夜去御膳房偷的,自己吃不完。
真是个小傻,昨夜吃不完,早上怎么不吃?
明明是特意给我留的。
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以后什么稀奇糕点,都没有那半个红糖馒头珍贵。
他可真傻,自己都吃不饱,还在想着我。
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能忍住口腹之欲。
我那时候就知道,他将来是个能成大事的。
如今十六岁就封王了,他很厉害,是不是……】
萧烨身份贵重,没有跪灵,高高地站在一边默哀。
他静静地听着墨景琛细数他们从小到大的种种回忆,还一直夸自己,萧烨禁不住热泪盈眶,随之,潸然泪下:
墨景琛,你不懂我……
依稀记得,我抱着那半个红糖馒头,闻着香甜的气息,流了一夜口水呢。
我之所以能忍住,那是因为,我想让你吃饱饭,好有力气帮我抄书,我才有功夫去练武。谁让你模仿我的字迹那么像……
万幸,我忍住了,没有吃掉那半个红糖馒头……
此情此景,萧烨流泪很合理。
落在陈敬亭眼里,他就想当然地把镇北王的泪水,当作是为了自己的祖父而流:
镇北王可真是个性情中人,武夫耿直,心思单纯,好拿捏。
我一定得把薇柔嫁给他做王妃!
哪怕现在不方便给名分,也要他先把人带回京城,把位置占着,免得被人抢先了!
一定要让镇北王成为我的保护伞!
镇北王身份贵重,不用参与守灵。
上香以后,只等陈老太傅停灵满百日,于出殡之日参与扶灵即可。
陈敬亭单独辟出府中一处安静的院落给镇北王一行居住。
还安排自己的小女儿陈薇柔,给王爷端茶倒水。
萧烨还没来得及推辞,墨景琛就腹诽开来:
【陈敬亭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祖父正在治丧,就安排自己的女儿往王爷卧榻上爬了】
【读书人中的败类!呸!】
萧烨还真不知道端茶倒水和自荐枕席是一个意思,他还以为陈敬亭安排自己女儿来做粗使丫鬟,是对他的重视。
听到了墨景琛的心声,萧烨也不顾得揣摩真假,赶忙拒绝:
“本王是行军打仗之人,不用人伺候。
这个院子都是男人,陈姑娘来多有不便,不用。”
夜里。
陈薇柔还是来了,她叩着萧烨的房门,说是送洗脚水。
萧烨终于理解墨景琛的想法了,他是对的。
萧烨很懊恼:
哪里有世家贵女,这样不知羞臊!
于是打开门,让她进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本王骂不死你!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
陈薇柔虽然一身粗麻孝服,但是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描眉点绛,肤白貌美,环佩叮当,兰馨飘香。
萧烨嫌弃得要死:
太祖父大丧期间自荐枕席,玩得够野的啊!
可恶,本王竟然被这一家人小瞧了!
我再怎么饥渴,也没到饥不择食的程度啊!
然而,陈薇柔的脸色并不好看,没有半分女子的娇媚,一双杏眼中反而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倔强,看起来,是个有主意的丫头。
不像是来自荐枕席,反而像是来给他脸色瞧的。
萧烨立即觉得,陈薇柔应该是被迫的,这都是她那个该死的爹安排的。
不应该让一个弱女子承受自己的毒舌,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于是,萧烨站在门口,板着脸,用还算客气的语气,
“把水放下,出去吧。”
陈薇柔进来,蹲地放水盆,再一起身的间隙,一把匕首,赫然从袖子中掉了出来。
萧烨见状,面色一沉,‘啪’的一声,关上了门,一双桃花眸瞬间迸发出了杀意,肃杀凌冽低吼了一声:
“大胆!”
陈薇柔登时就被这骇人的气势,震慑得跪倒在地,低头,却不求饶。
萧烨十分不屑她的这点点骨气,一脸鄙夷地质问道,
“你想刺杀本王?就凭你?
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薇柔抬起头来,目光对上他意味不明的视线,眼神坚毅,一字一句,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哪来这么多废话?”
萧烨闻言,气得冷笑出声,
“本王千里奔波,来为你太祖奔丧,你却刺杀本王,你还委屈上了?你爹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陈薇柔一脸赴死的倔强,
“我刺杀王爷,我认罪,你杀了我就好了,跟我爹无关。”
萧烨冰冷的笑意逐渐阴鸷,毒舌道,
“难道,你知道自己没什么女色,就想出来这种低劣的花招勾引本王?”
陈薇柔双眸闪出的丝丝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