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门没走几步,张墨白大褂的衣角就被一个小手拉住了。
张墨停住脚步,低头一看,是一直等在办公室门口的陈蕊。
陈蕊扬起小脸,问他:
“医生叔叔,今天叔叔们能治好我爸爸吗?”
张墨被问得心头一酸,蹲下身来:
“蕊蕊,叔叔今天请来了更厉害的医生,有这么多厉害的医生帮你爸爸治病,你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
陈蕊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漆黑的眼瞳里露出点希望:
“真的能治好吗?”
张墨嘴唇动了动。
渐冻症真的能治好吗?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
全国每年有近2万人死于渐冻症,却没有一个被完全治愈的病例。
可是他面对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他要怎么说?
他只能尽力安慰这个小女孩:
“叔叔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陈蕊看着他,眼中的希望再次熄灭,变回从前的安静。
她慢慢松开了手,说了声“谢谢叔叔”,然后又乖乖的走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了。
苏阳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女孩。
她紧紧扣着自己的手,小脸绷得紧紧的,不哭也不闹。
因为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太多次。
从她爸爸住院开始到现在,她应该已经问过几十位医生叔叔、护士阿姨。
每一个人都会告诉她,会尽力治疗。
可是她爸爸却一天比一天虚弱,从走着进来住院,到现在的连床都下不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么小的女孩,已经开始懂了,医生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安慰。
每一声“尽力治疗”,其实真正的答案都是:治不好。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医生心情都很沉重。
面对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一位无法治疗的患者,他们的心里充满了无力感和挫败感。
这一刻,他们再次把希望放到陶良春身上。
真希望中医能够创造奇迹,能够救这个小女孩的爸爸,哪怕奇迹只有一次也好!
张墨定了定神,重新站起来:“走吧,陶院长。”
一行人来到了5号病房。
这一群医生大部分都是研究小组的,都已经看过患者陈哲刚了。
陶良春是一次来,而且还是位长辈,所以,所有医生都往后站,把门的位置让出来。
张墨:“陶院长,您先请。”
所有人都默认请陶院长先进,可陶良春却脚步一顿,往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苏阳。
苏阳毫不客气的第一个进了5号病房,随后是陶良春,然后是沈三奇、薛明轩。
医疗小组的那几个医生都看懵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
那个叫苏阳的小医生也太猛了!
就这么大喇喇地进去了?让陶院长跟在他后面?
可真是一点也不懂察言观色啊!
尤其是协和医院神经科的主任关磊,更是皱起眉头。
所有医生里,只有他是带着自己的实习生来的。
在医生这个职业里,其实还是挺讲辈分的。
一个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到医院实习,有非常多的知识,其实都是跟带自己的上级医生学的。
不是因为学校里老师讲的不好,而是因为病人是不会按照教科书来生病的。
每一位病人的体质不同,同一病理表现出来的病症,也是各种各样的。
所以医学院的学生到了医院的第一步,得先跟着自己的上级医生,见各种各样奇怪的病症。
现在看到苏阳这样没眼力见儿,关磊心里对他的印象直线下降:
目无尊长!
这个苏阳要是他带的实习生,他现在就把人撵走了!
还有一位女医生,看到苏阳的动作也心中不满,正是学中医的孙庆华。
陶良春是她的老师,她很尊敬的。这小实习生怎么没大没小的,也不知道让陶老师先走!
苏阳对这些医生们的想法毫不知情。
他走进病房,第一次见到这位渐冻症的患者陈哲刚。
他静静躺在病床上,脸色看上去很晦暗,眼神中满是倦怠跟绝望。
苏阳走到病床前:
“你好,我是张主任请来的中医医生,想问问你的情况。”
陈哲刚说话都开始口齿不清了,含含糊糊地说:
“微升(医生),你棱不棱(能不能)不止(治)我了,浪(让)我屎(死),行吗!”
苏阳一愣。
张墨叹了口气,解释道:
“患者进医院一个月,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他身体渐渐不能动,怕拖累女儿,就不想治了。”
陈哲刚盯着苏阳的眼睛:“溴(求)你。”
苏阳:“我是来给你治病的,不是来帮你自杀的。”
陈哲刚的目光沉了下去。
接下来,苏阳问诊,他也不太愿意配合。
苏阳揭开他盖着的被单,按按他的左腿:
“怎么样,左腿有感觉吗?”
陈哲刚:“没。”
苏阳又问右腿。
苏阳身后,陶良春专注地盯着苏阳的动作。沈三奇和薛明轩已经掏出平时记录的小本,开始记录患者情况。
旁边的研究组医生们,又都看得无语。
一般不都是主治医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