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么麻烦!”
连穗岁以前闲着的时候,也会自己动手泡茶,后来天天在外面历练,有时候连做饭都没工夫,便很少摆弄茶具了。
“不麻烦,我点茶的手艺还行,妹妹将就着尝尝。”
陈婉丽泡茶的动作娴雅,陈燕心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插花,连穗岁托腮看着她们的动作,陈家姐妹两个气质独特,一个宛若盛开的山茶一般端庄秀丽,另一个则像开在墙头的杜鹃,艳丽娇俏。
此时如果有音乐会更加完美。
桌上摆着一张古琴,未经主人同意擅自动旁人的东西不太礼貌,连穗岁只拨弄两下,引得姐妹两个同时抬头。
“岁岁妹妹懂琴?”陈婉丽一脸欣喜,“原先还担心无人抚琴太枯燥,岁岁妹妹快些弹一曲。”
“谈不上懂,只是会弹一两首曲子。”
在连穗岁看来,琴棋书画只是附庸风雅,不如多背几个方子,多采几株药草。
但是为了社交,从小也在父母的逼迫下多少学了点儿。
“那我就献丑了。”
连穗岁在桌前坐下,婉转流畅的曲子从指尖跃出,翻过高墙,落在另一边的院子里。
“早就听闻永定伯府藏着两朵金花,弹琴的可是大公子的胞妹?”
琴音陌生,陈永川不确定,回头问身边的小厮。
“今日大妹妹那边有客人吗?”
小厮附耳回了,陈永川眉间闪过诧异,原因无他,连穗岁的大名实在是……一言难尽,他不明白妹妹为什么邀请连穗岁上门做客。
他目光看向席间正闭目陶醉在琴音中的两位好友,额了一声。
“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别让她看见……”
陈永川的话未出口,小厮便明白其中的含义,在另外两位公子看过来之前,点了点头。
“公子放心吧。”
席间穿着藏青色华服的青年察觉到主仆两人脸上的怪异,开口问道:“济之,怎么了?”
他年纪不大,身上却自带上位者的气势,他眸光一扫,全场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开他的法眼。
此人正是楚国最年轻的大理寺卿宋靖为,宋氏嫡亲的外甥,因比陈永川年长几岁,唤他表字的语气有种长辈关爱晚辈的错觉。
知道瞒不过他,陈永川照实说道:“妹妹今日请了连穗岁做客。”
“你说谁?”
宋靖为旁边的另一个青年惊呼出声,引得陈永川跟宋靖为一起看过来。
“适康怎么这个反应?”
被唤作适康的青年眉毛耷拉下来,五官要拧成麻花。
“大公子刚回京城可能不知道,这位连家三小姐……可是个奇葩,满大街追着男人跑不说,还厚脸皮地在宫宴上给成王下药。”
他短暂停顿观察两人面上的表情,说起来,连穗岁跟眼前两人有亲戚关系,他得琢磨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陈永川早就听说了,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宋靖为面上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仿佛天塌下来也无关紧要。
见两人没生气,孟双继续说道,“后宅的事情我也是听说,连家府上有个妾室的外甥女借住,连三小姐螳螂捕蝉,没想到被人截胡了,反正是那个外甥女最后入了成王府。”
宋靖为拧眉,他是第一次听说,但是显然在背后议论旁人并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他们议论的还是名女子,有损人家的清誉。
“宋大人先别急着训斥我,听我说完。”
瞧见他那个表情,孟双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讪讪地开口解释道,“咱们相交这么长时间,我是什么人,你们两个还不清楚吗,换成旁人,我一个字都不多说,但她是连穗岁!”
“不说她之前天天跑去国子监堵翰音,她还追着我跑过一阵子呢,吓得我连书都不敢念了,生怕被她缠上!”
孟双做出擦汗的动作。
他眼神从陈永川跟宋靖为脸上扫过,他们三人完全是不同的风格,陈永川芝兰玉树,涵养好,是翩翩公子。
宋靖为老成持重,虽然整天板着脸吧,在京城的闺秀圈却意外的吃香,连自家妹妹都痴迷他这张脸。
他就不用说了,浪荡公子,自诩风流。
不是他自夸,他们三个并肩走在街上,什么都不用做,也绝对能炸街。
他遇见过最大胆的女子也不过是偷偷看他一眼,从没见过连穗岁那么大胆的,敢上来就扒他衣服,他都不敢往外说,生怕旁人笑话他!
“有这回事?”
陈永川很想让他展开说说,忽然意识到连穗岁的身份是侍郎府的小姐,不是船上楼子里的姑娘,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便强行忍住了八卦的心思,面上只剩下震惊。
“可不是嘛,我记得她那段时间正在追翰音,怎么突然就转移到我身上了,我还以为她要让我帮她追翰音,谁知道是冲着我去的……”
“唉,放眼望去,上京城里,敢逛倌楼的女子也就只有连三小姐了吧。”
陈永川原本还觉得可能是传言不实,被他这么一说,对连穗岁的感官瞬间降到地上,回头得提醒一下自家妹妹,跟谁结交不好,怎么偏跟连穗岁结交。
宋靖为没发表意见,连穗岁虽然跟他家有亲戚,但跟他又没关系,且男女授受不亲,他也没必要管连穗岁如何。
琴音袅娜,孟双感叹一句。
“就怕陈大小姐是对牛弹琴。”
那样肤浅的人,怎么能够领略到琴音中的意境呢……
连穗岁一曲罢,陈婉丽的茶也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