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高舒颜得了个活计。
将一本佛经送去承乾宫。
高舒颜捧着佛经,看向言宁的眼神有些不解。
言宁微笑着解释道,“皇后娘娘是让你在蒹葭宫做女官,又不是做女囚。”
哦,明白了,这是允许她出门放风的意思吧。
言宁又交代了几句不要乱跑,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之类了话,高舒颜认真地表示都记在心里了,言宁才放心离去。
这活儿不难,原是太子妃娘娘要效仿皇后娘娘礼佛的诚心,也要替皇帝陛下抄一抄佛经祈福,于是皇后娘娘便赏了她一本金装佛经,高舒颜只管送过去即可。
到了承乾宫以后,发现太子妃娘娘不在,说是太子妃娘娘做了药膳,亲自给在正殿议事的太子殿下送去了。
高舒颜只好将装有佛经的锦盒交给了太子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又同之画聊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在宫道上走着,突然听到哪里有人喧哗。
“姑姑饶命!姑姑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不敢?哼!你今日冲撞了我,明日就会冲撞贵人!我今日先让你长长记性,不然往后仔细你的小命!”
听雪?
高舒颜皱了皱眉。
“小的错了!求姑姑息怒,小的还要去给内务府送东西,可不敢耽搁啊!”
高舒颜寻着声音过去,看到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内监正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一个内侍站在他身后高高举着板子,一下一下地挥舞着。
听雪和闻风叉腰站在前面盛气凌人,不远处还有散落一地的盒子。
“啊!啊!啊!”
随着板子落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给我狠狠地打!什么东西!竟敢搬出内务府来吓唬你姑奶奶!你整个宫里打听打听!姑奶奶的父亲是做什么的?今儿别说打折你的狗腿,就算是要了你的命也无妨!”
“听雪姑娘的父亲是做什么的?”高舒颜走上前去。
听雪和闻风看清了来人,下意识地迅速放下了插着腰的手,身子虽说还直着,头却低了下来,全然没有方才的气势。
“高姑姑。”
见听雪和闻风都有所忌惮,拿着板子的内侍也停了下来,那两个按住人的内侍也松了手,呆呆地跪坐在原地。
高舒颜踱着步子,缓缓上前,一字一句地问道,“听雪姑娘就是这样学的规矩?”
听雪感到了许久未体会过的威压。
随后膝盖像是软了一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姑安好。”
闻风面露慌张,跟着跪了下来。
虽说她们在宫里都是伺候人的,可人各有命,人家身有官职,父亲又是当朝首辅,家里和太子侧妃有亲,近来又颇得皇后娘娘器重,弄死自己,就如捏死一只蚂蚁。
“你还没有回答我,”高舒颜并不晓得听雪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感到了久违的愤怒,沉声道,“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奴、奴婢的父亲,是叙州太守。”自己好歹也是官宦家的小姐,她高舒颜再怎么厉害,也是才进宫的新人,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更何况父亲是苏相爷的关门弟子,高相再厉害,也不敢喝苏相撕破脸吧!
想到此处,听雪又梗了梗脖子。
区区四品官职,就敢这么嚣张么?
高舒颜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四品官啊,”她突然话锋一转,“四品官的女儿就能在宫里以主子自居么?”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何时以主子自居了?”而后她用胳膊肘狠狠地杵了一下旁边的闻风,“你快说!我到底有没有?”
闻风赶紧道,“高姑姑,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僭越之事!”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内宫规定,除了犯了宫中条例,任何人不得动用私刑,即便是犯了错,也有相应的处罚。”
“你倒是给我说说,这个小内监犯了什么错?”
“他、他,”听雪想了半天,才道,“他以下犯上,对我无理!”
一直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内侍,此刻缓缓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姑姑,小的没有,小的领了送东西的活计,走在路上时因视线遮挡,挡住了这位姑姑的去路…小的,连碰都没有碰上她啊!”
“你浑说!分明是你撞倒了我,不然我岂能动你!”
“即便是他撞上了你,”高舒颜突然高声道,“那又触犯了哪条宫规呢!”
“即便是主子娘娘也不能私自用刑,你凌驾于宫规之上,还不算僭越!”
“我、我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
“正因为你是蒹葭宫中的老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听雪这才知道自己惹错了人,跪着行了两步到了高舒颜脚边,“求姑姑放过!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啊!”
高舒颜不理她,对着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几个内侍道,“还请你们将她捆了,押回蒹葭宫,等候皇后娘娘发落。”
那些内侍哪里有不应的?赶紧抓起地上已经颓然的听雪、闻风二人,往蒹葭宫去了。
“你还好么?”高舒颜走近了那个挨打的小内侍,俯下身子轻声问道。
小内侍艰难地支起了身子,“多谢姑姑出手相救,小德子感激不尽!”
“小的贱命一条好养活,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只是要耽搁了活计,免不了又要挨一顿骂了。”
“这有何难。”高舒颜叫住了一个路过的内侍,往他手里塞了一颗散碎银子,“麻烦将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