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个苦头,看来她是吃定了。
高舒颜捧着茶盏站到了淑慧公主身侧,稳稳当当地跪了下去,双手将茶盏举过头顶,道了一声,“公主请用茶。”
开水的温度很快传递到了茶托,高舒颜感受到了灼热的疼痛,直直钻进心头。
“母后,儿臣最近新得了一幅山水画,特意带过来给您瞧瞧!”
“哦?”
两个小宫女将画卷缓缓展开。
魏皇后凑上前去,“月白先生的新作?”
“母后好眼力!”淑慧公主笑道,“这是驸马好不容易得来的,特意让儿臣拿来孝敬母后!”
“你们有心了。”魏皇后点头,接着母女俩对着画卷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好好地品鉴了一番。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水渐渐凉了下来,手上的灼烧也略微有所缓解,只是双腿有些遭受不住,膝盖钻心的疼。
淑慧公主像是突然想起了高舒颜似的,“呀!本公主都忘记了你还端着茶。”
就在高舒颜以为今日的折磨就到这儿了的时候,又听得淑慧公主来了一句,“只可惜茶都凉了,来人!再给本公主续上!”
犹如魔鬼之音。
高舒颜不可置信地看着淑慧身边的小宫女,拿着一壶新烧的开水朝自己走来。
然后在她面前停下,茶壶慢慢倾斜,直到冒着热气的水流直直地流下来,进入她手上的茶盏。
方才倒的水早就凉了,所以开水刚开始倒进来的时候还好。
只是随着茶盏水满不断往外溢,洒在她手上的水温也越来越高,方才只是捏着茶盏边的指头被烫伤,现在一双手都被烫得通红!
又因为水壶提得太高,滚烫的水星也溅了她一身,甚至是脸上!夏日的衣裳本就单薄那种刺痛,已经快让她坚持不下去了。
高舒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到一壶开水倒完的,现下她的双手已经没有知觉,前面的衣服也已经湿透,后背完全被汗水浸湿,嘴唇也被紧咬得没有一起血色。
但这对母女显然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
“驸马在南书房可还顺心?”
“儿臣正要同您说这个,”淑慧公主挽起魏皇后的胳膊,“要不您给太子殿下说说,给驸马一个实职做做吧,日日在南书房抄书,也太浪费了状元郎的才华。”
“哦?”魏皇后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了出来,抬手端起了一盏茶,吹了吹,动作随意而自然,问道,“那你觉得,什么职位才不算埋没了状元郎的才华?”
淑慧公主笑得更加乖巧,“前朝的事,儿臣哪里懂得!只是觉得,若是寻常人家,驸马也得称太子殿下一声舅哥,一家人用起来自然放心些,比如吏部、户部这样的地方就很好,如果还能在御前行走,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来你早就想好了。”
“儿臣只是瞎说的,还是要靠母后定夺。”淑慧公主的脸上写满了即将事成的笑意。
“你胆子也太大了些!”
魏皇后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谁准你这般妄议朝政!”
淑慧公主懵了,她吓得赶紧跪下,“母后息怒,儿臣方才混说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母后息怒啊!”
说完,完全没了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一下一下地狠狠磕头。
“你身为公主,享天下供养,就该懂得安守本分,前朝事务岂是你一介妇人能插手的!”
淑慧公主连连告罪,转眼间哭得梨花带雨。
毕竟也是在自己身边养大的,魏皇后终究没有太过苛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过了好一阵子,才板着脸道,“起来吧,堂堂公主,像什么样子。”
一旁的言宁搀扶着淑慧公主起身,道,“公主自小在娘娘身边长大,怎么这些规矩反而糊涂了,除了太子殿下,娘娘最疼的就是公主了,自然也不会亏待驸马啊。”
淑慧公主眼中含泪,“母后,儿臣真的知错了。”
“好了,”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皇后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一些,“坐下歇歇吧。”
淑慧公主如临大赦,脸上也轻松许多,正想要端起高舒颜手上的茶盏,不料刚刚触碰到茶盏边缘时,突然收回了手,悠悠道,“又凉了,再添点热的吧。”
高舒颜绝望了。
如果身边有一把刀,她难保不会冲动地要去给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一下。
手上已经起满了水泡,茶盏因为端得不稳也开始产生叮叮当当的脆响,膝盖跪地生疼,腿也没了知觉。
她现在连在心里问候淑慧祖宗的精力都没有了。
她这一世不会就交代在一壶壶开水上吧。
这样也太丢脸了些。
端着一壶开水的小宫女又面目狰狞地向她走来,高舒颜只觉得头皮发麻,眼前渐渐模糊,身影也控制不住的开始摇晃。
坚持不住了。
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谁来救救她…
“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
就在小宫女即将开始倒水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犹如神兵天降。
是云启南!
太子殿下看见眼前一幕,怒意横生,快步上前一脚将那个宫女踹翻在地。
宫女不自觉松开了手,水壶飞出了一个弧线,直直摔进了淑慧公主怀里。
“啊!啊!”
屋内响起了淑慧公主的惨叫声。
云启南一把将即将晕倒的高舒颜打横抱起,冷眼看着自己这位自小一起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