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慧走了以后,高舒颜就搬回了蒹葭宫。
她心里十分不情愿,蒹葭宫哪有她的小院子好啊!
但是没法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而且眼下皇后娘娘的身子还在恢复,她怎么说也是蒹葭宫的女官,赖着不回去,总归是不好。
“娘娘好些了么?”高舒颜刚把东西放下,就见到了从正殿里出来的言宁。
“多少好些了,”言宁示意她说话轻一些,“娘娘刚睡下。”
高舒颜了然地点了点头。
“姑姑辛苦了。”
言宁脸上难得透出疲态,“只要娘娘安康,我们做奴婢的,辛苦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儿又舒了口气,道,“好在娘娘吃了几服徐太医开的药,已经好多了,就是容易乏,这不刚吃了药,又睡下了。”
“娘娘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高舒颜忍不住道。
言宁向里望去,点头感慨,“是啊,娘娘管着那么多事,也总有操不完的心,她太累了。”
高舒颜突然意识到这是她进宫以来,言宁头一回跟她说那么多的话。
言宁是皇后娘娘从魏家带进宫的贴身丫鬟,陪着魏皇后经历的后宫中的风风雨雨,能一起走到今日,之间的情谊,也绝非常人能比。
“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皇后娘娘记得你的好,快回去先歇着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高舒颜福了福,道了声,“谢谢姑姑。”
便不再客气,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姑姑!言宁姑姑!”
就在高舒颜准备关门之际,一个从没见过的小内侍从外边冲了进来,直喊言宁的名字。
言宁皱眉,叫住他呵斥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东西!”
那小内侍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言宁跟前,却不发怵,只是道,“姑姑,国舅又要事要小的带话给娘娘,娘娘可醒着?”
言宁一听国舅传信,知道此事不简单,但想着刚刚才睡下的皇后,一时间有些犹豫。
“让他进来吧。”
屋内传出了魏皇后的声音。
言宁瞪了小内侍一眼,转身还是带着他进去了。
高舒颜好奇极了。
国舅爷到底想要给皇后说什么,竟然这么紧急?
这也是她第一回在宫中直面国舅这个称呼。
听云起衍说,皇后的父亲前几年去世了,魏氏一族现在的当家人正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哥哥,也就是刚才提到的国舅爷——魏璐成。
想当年魏老太爷在的时候,魏氏一族还是有个清流的样子,那时清流中有“南严北魏”一说。
南严指的自然是母亲的娘家,北魏就是皇后的母家了。
可惜等魏老太爷一归西,魏国舅执掌全族后,野心就收不住了。
将从前藏在暗处的买卖统统拿到明处来,肆无忌惮地扩张魏氏的势力版图,老百姓传言魏氏门前的石狮子都有五品官!
搞得朝堂上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
不过可惜的是,这位国舅爷子女运却不怎么好,膝下子嗣不少,但嫡出的只有一个儿子,是以太子妃的位置才能落到一直在江南生活的魏闻岚头上。
但好像听说,太子的魏良娣是国舅爷庶出的女儿,要是争气一些,说不定以后魏国舅还能做成魏国丈。
“哗啦!”
高舒颜突然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印象当中的魏皇后,从来都是面若菩萨,永远温柔。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向淡定自如的皇后娘娘发这么大的脾气。
高舒颜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关上了房门。
云起衍,
你起兵了,对不对?
这两日高舒颜一直都在想办法探听消息,可能在皇后近前伺候的人嘴都紧,怎么打听也不透露一个字。
终于在焦急中,来到了第三日。
国舅爷亲自来了。
高舒颜这才有机会得见这位传说中只手遮天的国舅爷。
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油腻或是大腹便便,反而算得上是个玉树临风的中年男子,可以想见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国舅爷穿着朝服急匆匆地进了屋内,难得没有关门。
高舒颜坐在侧面的廊下,盯着小宫女们洒扫。
这本来也是她从前一直做的,如今只是换个坐的地方,应该不算突兀。
“叛军如今已连下三城,皆是战略要地,在这样下去,恐怕最多两个月,就会打到京城。”
“什么!”传来皇后愤怒的声音,“一路的守军呢?都是做什么吃的!朝廷养着他们,难道就是这样效忠的!”
魏璐成没有接话,他当然不能告诉他的皇后妹妹,军饷已经有一年没有发了,至于没有发的军饷去了哪里,他就更不能说了。
“叛军头子自称皇十一子,一路上有多位大臣写了檄文,一路散发,实在可恶。”
“本宫早就同你们说过,要赶紧把人抓住,你们不当回事儿,这下好了,放虎归山,人家带了兵打过来,酿成大祸!”
魏璐成躬身,“皇后娘娘息怒,是微臣无能。”
魏皇后缓了一口气,道,“你方才说的檄文呢?拿来给本宫瞧瞧!”
“这,”魏璐成有些为难,“娘娘身子未愈,还是不要看为好。”
“哼!”魏皇后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些牝鸡司晨之言!本宫倒要看看,他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