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舒颜方才这短短一番话,是真正说到了孙夫人的痛处。
宝贝女儿已经二十有一了,即便是寻常人家,孩子都该满地跑了。
可女儿呢?
还在女观里苦苦清修,没有个盼头。
上回她去探望的时候,女儿跪在地上平静地向她叩头,说不如就让她一脖子吊死了去,也好过如今这般活死人的样子。
“娘娘!紫薇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啊!”孙夫人痛哭流涕。
高舒颜点了点头,“本宫明白,说起来这事也怪本宫,没有早早想起来问你。”
“孙紫薇成婚的时候,本宫会送她一份贺礼,以示皇恩浩荡。”
“真的?”
本以为女儿能获得赦免就已是万幸,虽然往后的婚嫁还是很有困难,毕竟谁家敢娶一个同皇后有过节、四品小官的女儿?
可即便这样已经很好了,只要女儿能好好活着,哪怕嫁给贩夫走卒,只要能平安,就很好了!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后娘娘竟然愿意摒弃前嫌,送给紫薇一份礼物,这不就是向天下人宣布,她作为正主不但不介怀,还愿意抬举孙家了吗!
“皇后娘娘!”孙夫人一边抽泣一边道,“您大人有大量!这般以德报怨的对待我们,臣妇一家感激涕零!”
“您放心!只要您愿意相信我们,往后孙家为您马首是瞻!您指哪儿我们就去哪儿,绝没有一句怨言!”
高舒颜笑着说不用。
疏影也适时给孙夫人端上了一杯热茶,
“孙夫人,我们娘娘宅心仁厚,从前的事,她真的不在意了,你们只要往后放正了心思,就没有过不好的道理!”
孙夫人连连称是。
好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高舒颜也是时候说正事了。
“从前听闻孙夫人的娘家兄弟都在军中,如今都是什么职位?”
孙夫人面色有些难堪,但她如今对眼前这位皇后娘娘极具信任,自是不敢隐瞒,
“不怕皇后娘娘笑话,臣妇的娘家根本就不是陇西李氏,不过是凑巧同姓罢了。”
说到这儿,她抬头瞧了一眼高舒颜的反应,见皇后娘娘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温和的看她,她便在心里自嘲,皇后娘娘自小在京城长大,那些传言她又如何不知。
想到此处孙夫人索性放开了,继续道,
“臣妇的娘家本是农户,祖上积德,父母又勤勉,多年下来,攒了几亩薄田,又有两间商铺,就想着钱财差不多了,不如让孩子们走个仕途,”
“可奈何臣妇那两个哥哥都不是什么读书的材料,私塾不知换了几个,就是什么都记不住,爹爹没法子,只好放弃,”
“哥哥们虽在做文章上没有什么天分,但却很向往英雄事迹,又同乡野村夫学了些三脚猫的工夫,父亲心一横,就让他们从军去了,”
说到这儿,孙夫人顿了顿,“这不是,正巧就投在了李将军的门下,所以臣妇从前才会编瞎话说是出自陇西李氏。”
高舒颜笑道无妨,让她继续说下去。
说起两位哥哥,孙夫人还是多少有些底气,
“哥哥们能吃苦、不惜力,又肯拼杀,一路努力,如今也有些盼头了,”
“臣妇的大哥如今是都尉,二哥是百夫长,说起来,他们都是被臣妾连累了,若不是孙府出事,他们早该进一步的。”
高舒颜在心里头盘算,如果更进一步,孙夫人的大哥就是校尉,离将军只差一步,二哥也会是个都尉,算是中级军官了。
她想了想,赶紧对孙夫人道,
“眼下本宫这里有个机会给你,就是不知道你和你的家族愿不愿意要了。”
孙夫人哪里还敢推辞,赶紧连连点头,
“臣妇方才说了,只要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孙府还有臣妇的娘家,没有不从命的!”
高舒颜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孙夫人听完,眼神中发出太久没有见到过的光亮。
“娘娘真的要这般重用臣妇的娘家?”
高舒颜微笑地看着她,“本宫是有这个心,具体用不用、如何用,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所以本宫先将你叫来,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不愿兄弟去涉险,本宫也就就此打住,绝不会强人所难!”
孙夫人现在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女儿还要小的皇后,已是满满的敬佩和尊从,她满是诚意地道,
“皇后娘娘能将这样好的机会摆在臣妇一家面前,我们若是还推辞,那可真是不知好歹了!”
“娘娘放心!此事即便臣妇不问两位兄长都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从军多年,为的就是建功立业!”
“好!”
高舒颜忍不住拍掌,“本宫也同你交个底,只要你们一家忠心,皇上和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过两日带着令爱进宫一趟吧,本宫好久没见她了,不知道她现下是何模样。”
这是要以皇后娘娘的名头让女儿高调回京啊!
天大的恩惠!
孙夫人眼眶又红了,连连点头,“臣妇谢过皇后娘娘!谢过皇后娘娘!”
入夜,云起衍回来,正巧看着高舒颜抱着正儿哼着歌儿。
正儿这小家伙儿眼皮打架,显然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云起衍不敢打扰,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外间,直等高舒颜将睡得沉沉的正儿交到乳母手里,乳母又轻手轻脚地将他抱出去,云起衍这个皇帝才敢进来。
“都累了好几日了,正儿就先让乳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