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若雪不想承认母亲说得有理。
但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爹爹没了,袁家的主心骨就没了。
哥哥们的职位虽然一升再升,可两位哥哥都已经调离了兵部,且都是虚职,在这个他们本就没有根基的京城,手上没有一点儿实权。
二哥又同父亲一样,在一次小战中落下了腿疾,
没有残疾人能做将军。
现在唯有等着大哥明日动身回西北以后,再看后续。
袁若雪带着满身疲惫回到承欢殿,不想一进宫就觉察出气氛不太一般。
抓住一个小宫女一问,才得知,她出宫的事,让淑妃她们知道了,这会儿,正拉着陛下在承欢殿正殿等着向她兴师问罪呢!
好嘛!这么快就来了!
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袁若雪昂起头,直冲冲地进了屋。
“呦!贵妃娘娘回来啦!”宁才人一贯是淑妃的狗腿子,她父亲在朝堂上就是淑妃的下属,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斜眼瞥了她一下,看得出来宁才人有些害怕,但还是梗着脖子硬扛着。
袁若雪还是能看得清形势的,她上前跪拜了下去,
“臣妾吊唁归来,谢陛下隆恩!”
此言一出,众人都变了变脸色。
她这么说,就是为了告诉在座的所有人,她这趟出宫,是陛下准许的,没有丝毫逾矩!
淑妃不动声色地偷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陛下,见陛下不动如钟,心里也就安定了很多。
心里安定了,说出来的话底气也足了,
“贵妃娘娘真该好好地感谢陛下,若是旁人这般置宫规于不顾,可不能这么轻飘飘地就揭过了。”
“揭过或是不揭过,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在嘴皮子工夫上,袁若雪可不惯着她,
“陛下还在这里坐着,你有什么资格插话!”
袁若雪心想,本宫出去,可是陛下允准了的,本宫也是按照一日的时间回来的,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又在这里跳腾什么!
“呵呵!”淑妃轻笑一声,那笑里面,包含着三分讥讽、五分轻蔑甚至还有两分不屑。
袁若雪最见不得她这副鬼样子!
还说她像高氏,哼!这种小家子气的样子,还真和高氏比不了!
淑妃当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继续道,“贵妃娘娘!嫔妾当然知道规矩了!陛下仁善,又心疼咱们后宫姐妹,不舍得说姐姐你,可嫔妾心疼陛下啊!”
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袁若雪不屑的眼神,淑妃越说越起劲儿,
“可姐姐,陛下心疼你,你也该心疼心疼陛下啊!”
“你只知道今日是镇国将军的忌日,可还记得,今日也是崇德太后的忌日呢?”
淑妃的话语轻飘飘地甩出来,听在袁若雪的耳中却犹如一个响雷,狠狠地炸了。
老天爷!
她就说最近有个什么事很重要!
她居然忘记了!居然忘记了!
“贵妃姐姐啊!”对于袁若雪惨白的脸色,淑妃显然很满意,她欠了欠身子,继续道,
“陛下勤俭,不愿为着祭祀的事劳民伤财,所以下旨不进行大范围的铺张,只在宫里小范围的祭奠,以表孝意,”
“可贵妃娘娘您呢?”
“这可是陛下登基以后太后的第一回祭祀啊!”
“如此重要的大事,贵妃娘娘可别同咱们姐妹说,您忘记了啊!”
“您若是真忘了,那嫔妾可要问你一句,你作为云家人,心里却始终想着袁家,这是何意!”
袁若雪怔怔地愣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之前她还可以说是陛下应允,可现在,她若是再说这样的话,就是在找死了。
陛下让她回去,是对她的恩典,她作为执掌后宫的贵妃置太后祭祀而不顾是另一回事。
“陛下!”
袁若雪脑子彻底乱了,她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气势,瘫坐在地上,本能地唤了一声,想要寻求天子的庇佑。
“贵妃啊,”一直没有开口的云起衍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呢?”
此言一出,袁若雪的心已然凉了半截!
她惊恐地抬头看着云起衍,眼中含泪,无比惹人怜惜。
但好像云起衍并没有怜惜。
“朕心疼你失去父亲,准了你的外出,本想着你也会体谅朕,会尽早回来主持祭祀,可你太让朕失望了。”
“陛下!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啊!”袁若雪彻底失去了理智,什么尊严,什么骄傲她都不要了,疯了似的跪着爬到了云起衍脚边,死死抓住云起衍的衣角,大声呼喊,
“陛下!求您!求您可怜可怜臣妾,臣妾真的是无心的啊!陛下!”
在后头坐着的宁才人噘着嘴嘟囔道,
“陛下可怜您,您怎么不知道心疼陛下啊!”
袁若雪知道此时多说一句也是错,只好一个劲儿了求饶,因为哭的劲儿太大,头发渐渐也散了,簪子步摇丁零当啷地掉了下来,乍一看,还以为哪里来的泼妇,哪里还有半点执掌后宫贵妃娘娘的气度!
面对一个劲儿地叫着‘陛下’的袁若雪,淑妃眼里却没有一丝怜悯。
她起身对着云起衍福了一福,道,“陛下,您快像个法子让贵妃娘娘起来吧,这样实在是有碍观瞻!”
这是催皇帝下决心了。
云起衍一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