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
沈安宁跟着王婆子过来的时候,周氏已经在这边等着了。
她坐在椅子上,望着远处有些失神,她一双眼睛有些红肿,脸上也新上了一层厚厚的脂粉,虽然瞧着神色大概如常,可是细看的话,不难看出她刚刚哭过,状态也不算太好。
毕竟是跟在身边这么多年,是看着她长大,被她当做半个娘的人……
出了这种事,周氏心里不舒坦,也情理之中的事。
沈安宁能理解她的感受。
款步过来,沈安宁拉住周氏的手,轻声安抚,“伯娘,一切都当往前看,眼下调理好身子,比什么都要紧,其他的暂且别多想了。”
知道沈安宁大抵听到了些风声,周氏也没有再刻意遮掩什么。
垂眸叹了一口气,周氏轻轻点头。
“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不该多想的,只是这人啊,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伯娘重情才会如此。”
“是心思窄,岁数也大了,要开始脆弱,装不下事了。瞧瞧,我又让你操心了。”
周氏苦笑着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她感激沈安宁,也喜欢沈安宁,这不假,可沈安宁到底是后辈,她们今日又才是初见,她不乐意扒开自己的伤口,一一的呈现给沈安宁看
,她也怕沈安宁会觉得她脆弱多嘴,交浅言深,不合时宜。
这几句,全当是发泄,她说的已经不少了。
深呼了一口气,周氏极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拉着沈安宁去桌边上。
“不说那些了,先入座吧。”
“好。”
“你伯父,还有王爷、行舟他们也一会儿就来,都不是外人,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一点,不碍事的。”
“我早膳用过膳,刚刚在房里也吃了些,还不饿的。”
沈安宁随着周氏等了等,没多久,萧景宴、廖汝康和曲行舟就都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萧景宴和曲行舟说了什么,沈安宁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奇怪怪的。
似乎谁都看不顺眼谁,两相厌恶。
还有廖汝康,他的目光,时不时的就在萧景宴、曲行舟身上转转。
那样子也很奇怪。
不过,沈安宁倒也没多问什么。
因为人不多,又相互熟识,索性也没有男女分席,周氏安置大家坐在了同一桌。就周氏招呼萧景宴的工夫,曲行舟已经抢先一步,一屁股坐到了沈安宁的边上。
他还特意挪了挪椅子,往沈安宁身边凑了凑。
他脸上全是关切笑意。
“怎么样,休息好了吗?我小姨母安排的吃的,还对你口味吗?
我已经让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能送过来,你要是不喜欢吃我小姨母准备的吃的,千万别勉强,等着吃我给你准备的好吃的就行,我可以保证,一定能让你大饱口福。”
“呵……”
曲行舟喋喋不休,沈安宁还没来得及回应,萧景宴的嗤笑声,就已经传过来了。
他剜了曲行舟一眼,随即坐到了沈安宁的另一头。
拿着筷子,萧景宴往沈安宁碗里夹菜。
“连人家的口味喜好都没打听清楚,就大放厥词,如此狂傲,自以为是,看来陵阳曲家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总比某些心眼小的人强。”
曲行舟说着,也夹了一筷子肉,塞进了沈安宁的碗里。
他笑嘻嘻的冲着沈安宁嘀咕。
“你不知道啊,有些人瞧着人模人样的,心胸豁达,海纳百川,能文能武,十分的不得了。可实际上,这都是假象,他那好看的皮囊下掩藏的,是比绿豆还小的心眼,就那么一丢丢,说他小肚鸡肠,都贬低鸡了。啧,要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这看人的时候啊,可得把眼睛放亮了。”
萧景宴挑眉,给沈安宁夹菜。
“是应该把眼睛放亮了,油嘴滑舌,油腔滑调,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摇唇鼓舌的人,尤其得防备。”
曲行舟嘴角抽搐,直瞪萧景宴,“嘴好不是病,心脏要人命。”
萧景宴勾唇,“嘴坏恶语接连起,谣言可吞山千里。”
“你……”
“安宁,喝口白露浆吗?听说是酉昌这边很有名的一种甜酒,不醉人的,你尝尝?”
不理会曲行舟的气急败坏,萧景宴把小酒壶,给沈安宁拿了过来。他给沈安宁倒了小半盅,推到沈安宁面前。
曲行舟额上直跳,他拿了大海碗,放到沈安宁边上。
开口便是阴阳怪气。
“我就说有些人心眼小吧,瞧瞧,这不但心眼小,这还小气上了。俗话说得好,酒要满茶要浅,喝茶的是心,喝酒的是义,有些人啊,连借花献佛都献的这般小气,可见无情又无义,无礼又无趣。安宁你尝尝,这白露浆很好喝,一点都不醉人的,大碗大碗的喝才痛快。”
说着,曲行舟就把沈安宁面前的大海碗,直接给倒满了,酒水几乎要溢出来了。
曲行舟瞧着高兴,他得意的冲着萧景宴直眨眼睛。
那尾巴,怕是都要翘起来了。
沈安宁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至于廖汝康,更是捂了捂眼睛,恨不能当个瞎子。
没眼看啊!
周氏心思细腻,也看出了点东西来,她不动声色的低头吃菜。
倒不是
她偏心曲行舟,只是她太明白了,曲行舟这性子,若说对沈安宁一见钟情,倒也未必,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