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懵懵然,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她一时竟忘了自己是在哪里,用力回想,她先是想起了牌位上沈光愈少年时的照片,然后才想起沈崇拉着他的手,在青砖小巷子里穿梭。
“陈筠缇,你没事吧?”
门外的人声音很急切,似乎她再不回应,他就要冲进来了。
“唔,没事,我马上就好。”
裹了浴袍起了身,水立刻顺着她瓷白紧致的小腿滑落下来,伴随着她的脚步,在黑灰色的地板上形成一串不太明显的痕迹。
因为没有衣服穿,她直接就裹着浴袍躲进了被子。木色的床,白色的床品,羞怯无措的她。
“陈筠缇,我可以进来吗?”
“不要,衣服你放在门口就好!”她隔着门喊。
“你把自己用被子裹紧,我只是进来和你说几句话,我保证。”他的声音诱惑着她。
可是她才不傻,那些男人诱骗女孩失身于他们的时候最喜欢说的不就是,我只是……我保证不会进去,可实际上呢?信那句话的女孩子都生了好几胎了。
“不要。”
然后他就听到了门外一声无奈的轻笑:“好吧,衣服我挂在门口,我在三楼等你。”
等到木楼梯上的脚步声逐渐消失,陈筠缇才蹑手蹑脚跑到门口,飞贼一般将将衣服扯了进来。
那是一套带白色滚边的黑色丝绸睡衣,显而易见的男款。陈筠缇目光顿了顿,对于穿他的贴身衣物这件事,她心理建设一下倒是还能接受,但是他那么高大,她穿他的衣服还不像披着被单一样?
而且这丝绸的质地,她的形状岂不要一览无遗了?
恨恨地翻了翻,她才发现黑色睡衣里面还有一件打底的白色棉质T恤,裤脚也是难得的收口。
这还差不多……
陈筠缇上楼的时候,沈崇正在书房里写毛笔字。他一身素白,神色认真,右手执笔如悬针滴露,墨色游走,落在白色宣纸上的字便有了鸾舞蛇惊之态。
她这才意识到,一楼墙面上的字是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她还当是哪个书法大师的作品呢。
“稍等我一下,写完最后一个字。”
陈筠缇好奇地向前走了一步,才见他纸上写的的是:今夕何夕,幸又见筠。
那个筠字被他写得飘逸而挺拔,倒真的有些修竹的高洁之态。她红了脸,进退两难,不知道要怎么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对她图谋不轨她都懂,可要真的平心而论,她对他也未必就那么清白。
至少,他靠近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她是不抗拒的,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她最开始以为她对他只是身份不对等导致的盲目仰视,直到霍东宸的出现,她才明白,她倾慕的,只是他而已。
墨汁的味道侵略感十足,她感觉他们两个身上同款的沐浴露的花果香都被冲淡了许多。
“那个,我忘记带手机了,麻烦你跟茹歆说一声。”
他放下笔:“已经说了,我说……”沈崇轻咳一声,她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话,“我说你和我在一起,今天未必回节目组的酒店睡了,看这情况,晚上的节目也只能明天补录了,天气预报说这雨会下一整夜。”
她瞠目于他的卑劣:“什么叫我和你在一起!”
他笑:“难道你现在没和我在一起吗?”
“你这是偷换概念!”她气得瞪大一双眼,蒙蒙水汽就这么氤氲上来了。
奇怪了,她本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主儿,可偏偏对着他,眼泪倒成了他的私人订制。
“你放心,公司里的人不敢乱说。茹歆是我精心挑给你的人,这孩子看着不着调,其实心里明白着呢。”
见她急了,他赶紧凑上来哄。
他的黑色睡衣被她在腰间打了个蝴蝶结,丝绸流动间身段风流尽显,素白的小脸泪光隐隐,那种如水般的纯净脆弱和魅惑撕咬着他的理智,几乎让他呼吸不稳。
“缇缇。”他的声音低沉到连他自己都不敢信。
“沈崇,你说你就是沈光愈?那祠堂里摆着的沈光愈又是谁?他死了,你还活着,他死在八年前,而我认识他却是在两年前,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难道是他死之后穿越到了你身上?可是不对啊,两年前的夏天你正在开全球巡回演唱会呢,怎么会出现在鹭港大学校园里!”她打断他旖旎的心思。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可直至最近和你一起看那个《时光旅人》的样片我才突然想通,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你也是个时光旅行者?”
沈崇一字一顿,陈筠缇却惊愕地捂住了嘴。
“什么?不可能,我没有任何时间错位带来困惑感,如果这是真的,我不相信一切都会完美到找不出漏洞。”
“其实,这个问题就像是这样。”
沈崇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搓成一长一短两条纸绳,然后,他将这两条绳子的两端对齐。
较长的那根绳子立刻产生了巨大的弯曲。
陈筠缇不自觉退后了一步,腰抵在了书桌的边缘上,一阵钝痛。
沈崇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看,这就是你的两年,我的十年,你懂了吗?”他小心翼翼地走上来拥住她,“缇缇,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十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