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兰急得满头是汗,手脚并用地努力解释着:“不是,是个抽静脉血的。除去复查外,普通门诊的静脉血都是护士站抽,我跟他这样说了,他非要留在我们这。还点名要你抽,说不给他抽的话,就把我的工号报告给医院领导。”
“我一个实习生,哪来的工号嘛,他爱投诉就投诉。”汤兰委屈巴巴地嘀嘀咕咕,边说着脸跟着红了,“长得很帅的一个男的,没想到人面兽心,心肠这么坏。”
梁才雪见鬼似地盯着她瞧了眼,这含羞带怒的模样,哪里像是被难缠的病人吓唬住了啊?
梁才雪长长的棕色卷发用黑色鲨鱼夹别在了脑后,穿着合身的白大褂,她试着控制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又不失严肃。
“这位先生,你好,按照规定……”
结果才在抽血窗口停下,组织好的话语便戛然而止了。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欠扁的笑脸,梁才雪终于知道涉世未深的汤兰,为何会是那种表情了。
汤兰躲在她身后,见她倏然熄了火,忙拉了拉她的白大褂:“才雪姐?”
梁才雪:“没事,你先去忙其他的吧,这人我认识。”
汤兰依言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梁才雪瞬间拉下了脸,没好气道:“你来干嘛?”
“看病。”南元笑着递上了就诊卡,“护士站护士的手法太疼了,上次扎完淤青了一礼拜,这回麻烦你帮忙抽抽看。”
“护士专职抽血,经验丰富,手法娴熟,如果你连她们都不满意的话,在我们这只会更痛。”梁才雪将卡插进读卡器中,“我抽静脉血的次数,两只手掌都掰数得过来,上一回抽血还是在半年前。”
南元笑得更灿烂了:“没事的,医生,我相信你。”
梁才雪找茬地纠正道:“我是技师,检验技师,既不属于医生,也不属于护士,是为医院辅助科室的技术人员。”
南元:“好的,医生。”
梁才雪懒得与他纠缠,机器打印条码的间隙,瞥了眼他的就诊信息,见就诊科室位置赫然是“精神科”三个字。
梁才雪冷笑道:“你是该看看这个科的。”
准备就绪,她将压脉带绑缚在他的手臂上,本就明显的血管瞬间鼓起,酒精消毒后,她手持静脉采血针,故意偏离了点位置下针,想让他吃点苦头。
结果南元的另一只手,直接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往前用力一推,针头瞬间扎穿了血管,整个没入了皮肉中!
梁才雪猝不及防惊呼一声:“你干嘛?”
南元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哪里有他口中半点怕疼的模样?
“小妞,以前你都喊我南元哥哥的,现在连我名字都不愿意喊了?”
“放手!”梁才雪怒道,“你不会想在这个时候耍流氓吧?我戴着乳胶手套,你抓着我的手没意义。”
“我离婚了。”南元黯然道,“孩子生下来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足一周岁的时候心脏病发走了。”
梁才雪愣了一瞬,冷漠地吐出了两个字:“节哀。”
南元:“我单身九年了,读了大学,开了公司。本来想混出点成绩就出国找你,但每次在伯娘那打听出你的只言片语,我就退缩了。你在国外过得不错,我怕贸然闯进你的生活,把握不住分寸,会继续给你带去困扰与痛苦。”
“幸运的是,你回国了。”
“十年来,我都不曾忘记你。不知道何时爱上的,但确实是爱上了。小妞,再给我一次机会。”
梁才雪仿佛听到了世纪大笑话,冷笑道:“你不会不知道我跟章良哲是即将要领证的男女朋友关系吧?”
南元:“只要没结婚我就有机会。”
“良哲温柔体贴,尊重我的个人意愿,他是学富五车的高校教授,拥有稳定、高薪又闲适的工作。”梁才雪坚定地嘲讽道,“我已经长大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选择年少时懵懂无知的恋情,而放弃最适合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结婚对象?”
“南元,我不喜欢你了。别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你已经给我带来了困扰。”
这一声称呼,让南元失落地松了手。
梁才雪趁机将采血针退出了一厘米,透明软管立刻开始回血,几管血抽完后,她公事公办地说道:“棉签施加点压力按在针孔上,不要一会儿抬起来看一眼,容易造成淤靑。五分钟过后如果针孔还溢血,继续按几分钟,等不出血了再将棉签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