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撩开帘子走下马车,回身去扶宋珈安。
外面夜色正浓,宋珈安这才反应过来她睡了多久,头还伴着梦魇的阵痛,使得她有些许迟缓。
缓了半刻,宋珈安才注意到马车停靠在一座宅子旁。
“这是哪里?”宋珈安问道。
冷风阵阵而来,将宋珈安的鼻尖吹得发红,沈叙眉心微动,拉过宋珈安快步往宅子里走去,“我早就派人在这边置办了这个宅子,如今溪平出事,不可太过招摇,这宅子就买得小了些,宋大小姐先委屈几天。”
宋珈安借些月光与寥寥的烛光打量起这座宅子,府邸不大,庭院中无积雪,院前立着一盏石屏,上雕绿柳含烟,院内东西各有云亭,只有零星点点红梅,尤显清冷。
“这里很好,这宅子的原主人倒像是个隐世之人。”宋珈安在云亭中站定,亭中石案刻上名家论策,却早已剐蹭得不成样子。
“这宅子的主人如今在长陵,恐来年开春才会回来。”沈叙想起祁微明那花孔雀般招摇的模样,怕是会吓到小姑娘。
“太子殿下认识这座宅子的主人?”
“是故交。”沈叙微微颔首道。
宋珈安深深看了沈叙一眼,直觉告诉她这座宅子的主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前世她便知道沈叙这个人深不可测,可如今他还未及弱冠,几月前才回到京都,难不成他在平雁城镇守之时就分出心思来将势力渗透到京都,乌溪,甚至是溪平。
沈叙与宋珈安往内院走去,身后的正则识趣退下。
正堂已经点上油灯,宋珈安跟在沈叙身后走了进去,只一瞬身上的寒气就熄了一半,炉中的火烧得正旺,偌大的正堂被炉子烤得暖烘烘的。
宋珈安接下沾雪的斗篷,绕到屏风之后,屏风后是一方侧殿,软塌上铺上了好几层兽绒,桌椅用材皆来自大景,雕花繁琐,连瓷石地上都雕刻着春暖垂柳之景。整座府邸,最好的地方,怕就是这里了。
沈叙见宋珈安手中的斗篷沾湿了她的衣衫,忙抬手接了过去,“你晚上就宿在这里,晚上会有人在整座府邸里轮番巡看,不必担心。”
“是,太子殿下。”宋珈安行礼道。
宋珈安抬眸,对上沈叙那双缱绻的桃花目,似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未能开口。
沈叙目光停注在她身上,语气温柔了几分,“宋大小姐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怎么吞吞吐吐的?”
宋珈安心头一动,这一路上都是沈叙在打点,如今到溪平,还不知到底情景如何,也不知宋家到底能不能化险为夷,若宋谨真的与嫡系扯上关系,那父亲父亲兄长会不会为其连累。
这些日子以来,宋珈安无时无刻担心,自今日沈叙告知她,他定能护住宋府之时,宋珈安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前后两世都与沈叙有说不清的瓜葛,宋珈安不知是好是坏,现如今父亲并未在夺嫡之争中站队,宋家对沈叙无甚帮助,他却能施以援手……
沈叙正歪头看向宋珈安,小姑娘脸上的轮廓在烛光下愈加柔和,鼻尖上的小痣在显得色气,他自觉心头一热忙借着放斗篷的幌子走出侧殿。
只听身后“扑通”一声,沈叙直觉头皮发麻,忙转过身去,见宋珈安朝他跪下,双膝磕在地上,磕得沈叙心中抽痛。
这时候哪里顾得上什么斗篷,他三步并做两步,抬手拖住宋珈安的小臂,语气染上一丝愠怒,“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宋珈安跪在地上,推阻开沈叙的手,一双杏眼清亮如星,“太子殿下,溪平之事臣女替宋府多谢太子殿下恩德,此事过后,宋家自会为太子殿下肝脑涂地。”
沈叙闻言心中不快,见宋珈安不起直接俯身勾起她的双膝,抱了起来,宋珈安一时悬空,双臂紧紧扣着沈叙的脖颈,好闻的龙涎香萦绕在鼻息。
沈叙将宋珈安放在软塌上,深深看了眼她的膝盖,那么大的动静,怕是已经淤青了。
宋珈安垂下头,耳尖已经红透,不对劲,她就算在情爱上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
沈叙见她不爱惜自己简直气急,上手直接钳住宋珈安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宋珈安没想到沈叙会掌锢自己,受惊之余对上沈叙那双冷冽的眸子。
沈叙见小姑娘如受惊的小鹿,手中不觉卸了些力气。
“有些话我本不想说,现如今竟是非说不可。”沈叙叹口气道。
“在你看来,我帮宋家竟是为了宋家的势力?宋家虽如日中天,可宋太傅刚正,我从未想过拉拢于他,只要不挡着我的路,你们宋家如何与我何干?”
“宋珈安。”沈叙的声音嘶哑而克制。
“你看着我。”
“我对你的心思,你当真不知晓么?你当真察觉不到么?”
沈叙的手滚烫,宋珈安觉得被他碰触过的地方都灼烧得痛起来。
“放手,沈叙你放开我!”宋珈安推开沈叙掌锢自己的手,惊恐地往床榻深处缩了缩身子。
见宋珈安吓到,沈叙自觉退后两步,眸子里尽是受伤与克制。
宋珈安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无助地抱住双膝,心也跟着乱起来,沈叙对她有意……
什么时候?他们明明接触甚少,那前世呢?前世沈叙对自己又是什么心思?
“贤淑皇后……”宋珈安喃喃自语,她的心仿佛被劈得粉碎,似有似无的念头在她脑中冒出来,贤淑皇后真的是前世沈叙给自己的谥号,所以前世在自己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叙见宋珈安不语,自觉自己太过失态,行至宋珈安身前蹲下身来,“今日是我唐突,但我所言不虚,求父皇下旨赐婚也不是趁火打劫,当时若想不嫁北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