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迁不同,宋知行从小到大,都是活在爱里的,小时候有父母亲,稍稍长大又有了妹妹,他活在爱里,便也能感受到旁人对他的爱,江迁对他心意不假,这是他很早就知道的。
可是又没人能说明白,之前他到底在犹豫什么?想到此处,宋知行的眼底闪现一丝悲凉来,江迁活得热烈,平日里总是笑着,宋知行每每见他,身边都是三五成群,可宋知行自己呢?
朝中同僚都怕他,有事想方设法迎上去,可没事,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他说钟落斐是个冷心凉薄的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若是没有小时候的恩情,怕是江迁这辈子都不愿与自己这样喜欢算计的人亲近,更别提会心仪自己。
爱生忧,亦生怖。
每每对上江迁那双清亮的眸子与赤忱的目光,宋知行总是下意识闪躲,江迁不该爱自己,他应该心仪一个与他一般的人,同样将自己的一颗心放在江迁身上,毫无保留的人,而不是瞻前顾后的自己。
可江迁在自己面前哭着求自己心软的时候,宋知行又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的犹豫实在是可笑,情情爱爱,谁又说得准呢?
“父亲,行儿定然不悔,求父亲成全。”
宋知行声音哽咽,俯下身去,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宋卓忙上前将宋知行扶起,看着面前决绝的儿子,宋卓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决定就好,我与你母亲商量过了,他江迁必须入我宋家家谱,其余的,你们自己决定,还有就是,北疆不许去!”
闻言宋知行笑出声来,一双凤眸缱绻非常,使得向来稳重的宋少卿,多了些少年气。
“谢父亲!”
宋卓冷哼一声,“别忘了,还有你的母亲。”
宋知行扶上宋卓的衣袖,忙点头道:“也多谢母亲。”
“话说回来,那江迁启程在即,这一走少说也是三年之久,这三年你们之间要是出事,你就给我和他断了,安安分分娶妻。听到没有!”
北疆无人管辖,民风难免开放些,加之将士们接连上战场,心底难免燥热难耐,所以在北疆的将领,身边都会带着一两个娇妻美妾。
宋卓目光凌厉,江迁既然已经与他的儿子定下了,若是在边疆整出来些五无关的旁人,伤了他家行儿的心,他自然让那江迁吃不了兜着走!
虽说男子三妻四妾,可既然江迁与宋知行定下了,哪里还有那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好事?
宋知行看出宋卓的担忧,忙安抚道:“父亲,我与他,不过是三年不见,我与他都撑得下去,若是他真的负了我,我自然也不是好相与的。”
后面这句就是宋知行单纯说来让宋卓放心的,他从未想过他与江迁会因为这三年的分离,就出现隔阂甚至有了别人。
仅仅三年而已,他与江迁定下的,可是一世。
宋卓闻言冷哼一声:“你明白就好,还有,让他孩子临走前,到宋家一趟,我与你的母亲,想看看他。”
说起江迁,宋卓的印象不深,毕竟一个文臣之首,一个年轻武将,在金銮殿上一个前边,一个后面,一个靠左一个靠右。
在得知江迁对自家儿子有不轨之心的晚上,江迁就被江醇打个半死,此后一直在江家休养并未上朝,他想见也没办法,他尚是如此,更别提钟氏了,前几日钟氏就嚷嚷着想见一见这个将自己儿子迷的神魂颠倒的男子,如今话说开了,总算是有机会了不是?
宋知行这边答应的快,到了江迁那不是那般容易了。
原本江迁那些堪堪出锅的莲子羹满心欢喜,轻车熟路的行至书房,见宋知行倚在软塌上,外袍挂在一旁,只穿了里衣,稍稍抬起手,白皙的手腕一览无余,连带着里面的春光都若隐若现,江迁本就想宋知行想得紧,如此恨不得就这样黏在宋知行身上,将自己做成了挂件,拴在宋知行身上才好。
宋知行任由江迁将他抱在怀里亲热个不停,江迁虽心热,可还没忘手中的莲花羹。
他笑着为宋知行盛出一碗,眉眼弯弯道:“这一路上我一直护在怀里,可如今看着还是凉了不少,已经不能趁热了,知行你要不要尝尝。”
宋知行没有接过,反倒是直直望着江迁,眉宇间尽是他看不懂的戏侃。
“既然已经凉了不若就放在这里,我们去景圣楼吃现成的可好?”宋知行勾唇笑道。
闻言江迁垂下头,“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你不是还在禁……”
不对!
江迁猛得抬起眸子,因宋知行禁足在书房,书房外被宋家家丁围了个水泄不通,前几日进来寻宋知行的时候,着实是费了不少功夫,而今日门外却空无一人……
“你的禁足解了?”江迁睁大了眼睛,语调颤抖个不停。
禁足解了,就说明有人让步了。
“那……是谁。”江迁心乱如麻,断断续续连话都说不全。
宋知行被他这紧张的模样看的心上一热,一把上前将江迁抱住,江迁的身身影比宋知行大了一圈,只站着就能将宋知行完完全全挡住,宋知行将下巴放至江迁肩膀上,缓缓闭上眼睛,声音颤抖:“江迁,不要辜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