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小娘子,你引起了我的注意,都这么会说话了,还让我这么好意思为难你啊!
沈新年原本刚摆起来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有气无力的对着杜蔓蔓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但这样的礼数在杜蔓蔓身后的小丫鬟看来,是极其不对的,两人身份就不对等,又岂能这样?
于是立马跳出来指着沈新年便怒道:“我家小姐礼重于你,你怎可这般敷衍,莫非国公府的礼数便是这样?!”
听到这话,沈新年撇了撇嘴,杜蔓蔓立马回头瞪了眼自己的小丫鬟,后者察觉到自家小姐脸色不悦后,瞬间收起了先前怒意,脸上写满了委屈。
还是沈新年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于是起身看向杜蔓蔓开口道:“别为难那小丫鬟了,她说得对。”
说完,他便想要行礼,却见杜蔓蔓立马上前恭敬道:“沈先生大才,怎可如此,若您愿意,我可向萧姐姐提出为您改为良籍,其花销自然由我承担。”
话音落下,边儿上掌柜看着两人的眼神中,更显得有些古怪了。
自家店里来了位小东家,小东家看起来好像还是奴籍,更重要的是小东家还认识杜府大小姐,并且杜府大小姐还愿意为小东家改奴为良?
不行,这关系太乱了,老夫得好生捋一捋,再怎么通人情世故的他,此刻也不禁感慨,现在年轻人都玩得这么花哨吗?
沈新年也感到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后随口道:“这话更合适由那些在青楼雅宛浪荡的公子哥来说。”
只是话一出口就立马后悔了,自己这嘴花花的毛病得改啊。
果不其然,杜小娘听后,立马脸色就红润了起来,可看着沈新年却并未开口反驳,给人一种颇为暧昧的味道。
“咳,刚好你说什么,要这句的全貌是吧?”沈新年怕自己越描越黑,干脆改口说起了先前的话。
随即便见杜小娘果然脸色红晕稍稍淡去了几分,点头道:“若沈先生方便的话,还请告知全篇。”
掌柜的此时也有些心痒痒,这年头但凡能做上掌柜的,基本都是读过书的人。
尤其是像这种大商行的话,所用掌柜,最差那也得是个秀才!
大乾以武立国,前朝时期科举虽然没有废止,但前朝秀才也总得混口饭吃不是,所以自然就变成了现在这般。
因此只是听先前沈新年那一句感慨,掌柜也心痒痒的看向沈新年拱手开口道:“老夫也恳请小东家能留一墨宝。”
沈新年看着两人,挠了挠头后,随即大大咧咧道:“行吧行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写出来给你们看好了。”
正好也能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系统化学习出来的书法!
可怜小伙计端上茶后,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又被掌柜的吩咐去伺候笔墨。
于是片刻后,沈新年持笔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上前挥毫泼墨,片刻后放下笔呼出一口浊气。
转身对着掌柜笑道:“今日我也不白从柜上支银子,这幅字就留在铺里吧,随缘而出。”
掌柜的此时哪还有心思在乎沈新年支不支银子的,颤颤巍巍走上前,与杜小娘子一同看着眼前桌上的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随着两人低声念完,掌柜的心中只觉一阵苦涩涌上心头,尤其是最后一句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让他颇为感慨。
遥想当初,他又何尝不是意气风发,雄心壮志,眼中只有金榜题名呢?
可现如今,自己又还是自己吗?
但杜蔓蔓看完诗后,心思电转间,只觉心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明明有如此才华,却偏是一奴籍,虽说可以改奴为良,但这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有不透风的墙呢?
出身并非是那一册文书就真能改的,门阀之观也绝非能被轻易挑战,更不会因为一个有才华的下人就特殊对待,这点她无比清楚。
此刻看见这首诗,杜蔓蔓心中只觉心疼苦涩难当,默默想到,恐怕沈先生之所以不愿我为他改为良籍,莫不是就已经看到这点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先前所言,与在沈先生心口上撒盐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瞬间,沈曼曼脸色变得是那样的失落,抬头看了眼沈新年后缓声道:“沈先生,方才是蔓蔓失礼了,还望沈先生见谅,但蔓蔓这仍有一句话想说。”
沈新年莫名其妙的看着杜蔓蔓,有些不摸不着头脑,于是呆呆的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
“不论今后先生如何,蔓蔓始终视您为先生,杜府也始终有您的一席之地!”说完,杜蔓蔓不等沈新年反应过来。
转头就看向掌柜的开口道:“这篇墨宝我出二百两,不知掌柜的可否转让于?”
一首诗,二百两?!听到这个数目,沈新年人都傻了,但更让他傻眼的是,掌柜的却是摇了摇头开口道:“此乃小东家留给咱们铺子的,可不能卖!”
说完还不等杜蔓蔓开口,就立马吩咐小伙计道:“去,立马给小东家从账上支取二百两白银的银票!”
说话间,竟是不给杜蔓蔓半点面子!
沈新年站在边儿上踟蹰着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可是自己写的啊,你们买来买去的,有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