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沈新年再也没有见到过柳知白出现在京城。
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柳知白也没有再联系过他。
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他只是有时候会在路过镜湖茶坊的时候,想起一个翩翩白衣的俊俏公子,懒懒地斜坐在窗口喝茶,沉默地远眺着湖面。
沈新年站在湖边,又朝衣袖里缩了缩手。
头顶上的柳芽都已经依次抽出了,可冷风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从身后路过一户人家,妇人怀中抱着的一个男孩仿佛着了凉一般,不停地在咳嗽。
沈新年回身一瞧,眼见这孩子的鼻涕也跟着流了下来。
也许是行医的本能,他多看了几眼,发现那孩子穿得也并不单薄。
也许是今年的倒春寒时间过于长了。
眼看三月期限就要到了,按照陶陶居这些日子的流水情况,沈新年承诺萧睿的三万两黄金恐怕也早已经超额了。
可他却也顾不上去国公府提亲,眼下厨师学校的事情和教授冯君杰就已经占去了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剩下的时间还要去城外的那块地上试验第一批种子的生长状况。
眼下萧容鱼又要代他在陶陶居记账,还要接收陈锋三天一次派回来的抗旱物资,再让胡二牛找人大量挖坑妥善保存。
嗐,前一世上班忙得没空谈恋爱结婚,莫名其妙到了这一世,好不容易谈了个女朋友,一天到晚连个亲近的时间都没有。
果然,劳碌命是不分你在哪个时空的。
一大早给冯君杰设置完教程,沈新年就打算先去地里看看之前埋的土豆有没有发新芽,还没走到门口,却又听到熟悉的咳嗽声。
回身一看,是胡小草。
“小草快过来!”沈新年把小草招呼到身边,仔细一瞧才发现,小草面色潮红,嘴唇却是有点白。
“告诉我,你是几时开始咳嗽的?”
他伸手切了切小草的脉,却发现脉象急促紊乱,沈新年也顾不得许多,环手就抱住了小草整个身体。
这才发现她的体温似有忽冷忽热之状,然后一直干咳不止。
“咳咳……我……咳咳……已经有三天了……”
沈新年觉得小草是感冒了,便不让她干活,自己直接送她回了房休息。
又叫来胡二牛给她烧了些放了红糖的姜汤,随后拿了热水送过去。
“喝过之后会大量发汗,不要出门,切勿受风,饭菜让你爹给你送到房里吃。”
正待出门突然又想起什么,沈新年和胡二牛交代道:“晚上让小成和你睡。”
这才抬脚出了门。
在马车上,沈新年暗自思怵着,小草是他近几天内看到的第二个咳嗽的人了。
虽说上学时候的医书上也有记载,在古代也会有一些传染病证,可他从来没有在史书上看到过大乾有过疫情。
现在自己就身处大乾……
沈新年狠狠地晃了晃脑袋。
自从柳知白消失后,沈新年常常有种错乱感。
突然有时候就会很想回到以前的时代。
闷了烦了,至少还能打打手机游戏或者刷刷抖音。
如今不开心了就只能喝茶看星星。
谁知道这出城门的一路上,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马上就印证了沈新年的顾虑。
一定是瘟疫了!
沈新年调转马车,一路狂奔往回赶去。
城内的情况似乎比城外的要好些,但是沈新年知道,如果是瘟疫的话,迟早要捂不住。
沈新年一路跑到国公府,找到萧容鱼的那一刻,发现她还未出现小草的症状,届时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刻也等不得了,这个症状很明显就是初期的流感,他除了先赶紧做几个口罩把陶陶居所有人的嘴巴捂上之外,其他的还要进一步看情况。
沈新年洗了手和脸,快速地和萧容鱼说明了情况,萧容鱼很快就打发下人找出了家里的大部分棉纱,沈新年以最快的速度剪成了口罩大小,就递给了下人们来结绳子。
霎时间,国公府的后厨就架起了两口大锅,烧火开始沸煮这些棉片。
“劳累你先看着这些棉片,我要赶回陶陶居去遣散客人。”
沈新年跟萧容鱼说完,转身就要往门外跑。
停顿了一下,他突然回头,特别想要抱抱萧容鱼。
可是就在伸手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早晨他抱过小草,只好将手又缩了回去,眼神迫切地看着萧容鱼。
“没事的,你且去罢,等这些面罩处理好了我会差人送去陶陶居。”
萧容鱼心下一暖,向他招招手。
这个男人在她身边陪了她十年,又几次三番救她性命护她周全,没有什么是不能理解的。
“这件事一过去,我就来提亲。”
“记住我说的话,你不许出门。”
说完,沈新年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向着陶陶居的方向疾驰而去。
等到了陶陶居前堂,发现陈奉之也在二楼喝酒,他赶紧喊下陈奉之,拿起门板就要关门。
“哎哎哎!沈老板你这是做什么!我这饭还没吃完呢!”
“你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生意不想做了吗?!”
四下里的客人几乎同时开始大声抗议。
可沈新年却捂住口鼻,一声不吭地跑到账台上,拿出纸笔匆匆忙忙写下一页字,然后开始往外撵人。
“瘟疫即将盛行!今日酒钱全免!请大家速速撤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