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吃了七日的伤寒药,萧睿的病情才慢慢好转。
这七日里,他每天都是在昏睡和清醒中交替度过,头脑昏昏沉沉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沈新年这段时间,每隔两天都会上门查看他的病况和伤情,三人之间的氛围渐渐地却是没有那么冰冷了,只是萧睿依旧像背有重重心事一般,话少的可怜。
他的房间一直没有离开过人,而且基本上大部分都是箫容鱼在,每天清晨就会过来看到他清醒也只是问他饿不饿渴不渴,想要吃什么或者想要什么等等,有时甚至守到夜深。
一旦他想要睡,箫容鱼只是轻柔地照顾他躺下,事无巨细地将被角给他掖好。
如果只是短暂打盹,她也并不离去,就拿上一本书,坐在萧睿的床前慢慢地翻阅。
一旦看到萧睿梦中呓语或者睡不安稳,她就立刻凑上前去,帮他细细地擦汗,又帮他按摩额头和肩膀。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萧睿都会从应激的反应之中慢慢安静下来,有时候并未真正地进入睡眠,却也莫名地感觉到异常心安,方才稳稳地睡下。
这一日,萧睿因为咳嗽过度震动到了伤口,导致他一度无法休息。
箫容鱼为了方便照顾他一直没有离开,还在他的房间用了午饭。
他一直默默地躺在床上,看着箫容鱼单薄削瘦的背影,心中几番冲动想要和她说说话。
却张了嘴就变成这里疼,那里痒,饿了渴了枕头高了被子薄了之类的话,他自己都觉得无聊。
箫容鱼却从来都算是有求必应,让他感觉到内心的亏欠之意却是越来越清晰可见。
几日下来,他已经习惯了睁眼就能看到箫容鱼的身影,或者在房里忙前忙后地照顾他,或者安静地待在他身边看书亦是浅睡。
他慢慢地才意识到,他已经依赖上了女儿带给他的这片刻的安宁时刻。
他不愿意去想之前的事情,或者以后的问题,他一度只想沉沉地睡在这床上,每天只要看到箫容鱼就好。
至于沈新年那小子……
以前也没发现他的嘴怎么那么呛人呢。
还是他欺负自己现在没有还手之力?
罢了,应该能保护到容鱼的吧,这几日看他的能耐,也像是有担当的一个人。
说起来,这小子的三月承诺期限,应该早已经到期了吧?
萧睿还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就听见有人敲门。
箫容鱼起身去看,发现是沈新年又来查看伤情了。
“在睡着吗?”萧睿听到沈新年小小声地问了箫容鱼一句。
“嘘……刚刚睡下。”他又听到箫容鱼小小声地交代着沈新年。
“动作轻一些,不要把他给吵醒,这几日一直都没办法睡得安稳。”
箫容鱼带着沈新年往床边走,一边走还不放心地问:“你的手凉吗?最好是捂一下。”
沈新年听到后一脸坏笑,直接就举起双手递给箫容鱼,“谁给我捂,要不你给我捂?”
“啧……”箫容鱼听到沈新年这样打趣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嗔怪道。
“别闹,把我爹吵醒了给你好看。”
看到两个身影已经到了床边,萧睿赶紧闭紧了眼睛,调匀气息就就开始装睡。
沈新年尽量放缓了动作掀开被子,仔细地检查着萧睿的那条伤腿。
伤口外表已经长合了,细细的羊肠线似乎被伤口吸收了进去。周围皮肤的红肿也已经褪了许多。
沈新年轻轻地按压了一下,发现没有肿块触感,又轻轻地上下扶了扶腿骨,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拉着箫容鱼到了外间,小声地说着话,萧睿见二人离开了床边,再度把耳朵支棱起来偷听。
“他的外伤愈合的不错,体内的骨钉可以暂时不用管,因为这么短的时间内断骨是不可能愈合的,至少百天之后我才能为他取出来。”
这是沈新年的声音。
“明白了,那这骨钉在体内停留许久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睿又听到箫容鱼那略有担忧的声音。
“无妨,只要时时查看就不会有大问题,只是这之后的一年或者两年之内,你爹他都不可以再离开京城了,他不能再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沈新年表情严肃地向箫容鱼传达着自己的想法,可是箫容鱼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你我自然是希望他能在家里安心养身体,可是这十多年了陛下一直让我爹在外巡视边疆。”
“恐怕他日后好了就又要被指派到那些地方去,圣命难为啊,这可如何是好?”
“唉,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眼前是说什么都不能放他出门了,他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一番,必须得想个法子能他安生在家待着才好。”
沈新年拍了拍箫容鱼的肩膀,也是没了主意。
萧睿还在默默地听着两人的谈话,突然发现了没了声音,心下有些狐疑,就只好悄悄地抬起头去找。
就看见沈新年和箫容鱼两个人,愁眉苦脸地坐在桌子旁边,也不说话,似乎是在想怎么能把他安稳地留在家里。
萧睿慢慢地躺了回去,感觉眼底突然有些湿润,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腾起了无数股暖流。
突然间又感到有些头痛,搞得他又开始有些烦躁不安,喉咙里又凑热闹似的开始发痒,胸腔顶起一阵气,就又忍不住开始咳嗽。
箫容鱼和沈新年听到声音,齐齐地往他这边看。
萧睿此刻却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被发现了一样,直接慌了神,赶紧向另一侧翻转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