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新年进了城,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刻。
他猜测着这个时间萧容鱼应该已经回了国公府,自己也就没有去陶陶居。
到了国公府侧面的那个路口,沈新年就下了马。
他抚摸着乌骏的脖子,“这一路真的辛苦你了,感谢你。”
“回家去吧,注意安全。”沈新年拍了拍乌骏的背,轻轻地说道。
乌骏喷了个响鼻,撒开蹄子就朝着皇宫的方向快速地奔去。
沈新年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往国公府门口挪。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的大门,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安宁。
想起几天前在祁连山争分夺秒的跟秦政的生命赛跑的那些时刻,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姑……姑爷?”
门口的小厮看见了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沈新年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姑爷!姑爷回来了!”
小厮兴高采烈地飞奔了进去,沈新年还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快步跑到了门口。
待看清腰上挂的那对玉连环时,沈新年的眼泪再次涌上了眼眶。
萧容鱼在台阶上停住了脚,定定地看着他。
“容鱼。”沈新年轻轻唤了一声。
“我回来了。”
接下来,就见一道身影飞扑到了他的怀里。
“我回来了……”
沈新年伏在萧容鱼的肩膀上,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来到大乾,他应该是把前世那一生的眼泪都流完了。
他从来都没想到过这车马慢书信远的日子,是这样的让人刻骨铭心。
萧容鱼紧紧地抱着沈新年,从刚刚看到他的时候,她心里就料到了,这一路他一定遇到了很多事。
等到沈新年洗了尘土重新收拾出来,萧容鱼才发现眼前的人整整瘦了一圈。
脸色苍白,两颊也凹了下去,矮矮的胡茬都已经冒了出来。
“气色怎么这样不好?”萧容鱼帮沈新年梳着头发,满腹心疼。
沈新年握住了萧容鱼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很快,萧容鱼感到手边凉凉的。
她从后面环住沈新年,神情略有些焦急,“新年,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沈新年吸了吸鼻子。
“我就是觉得你爹太辛苦了,我想把他带回来,可是我没做到。”
沈新年低着头,坦言了自己现在最大的遗憾。
然后又将他们在祁连山的惊险奇遇一一细说给了萧容鱼听。
他总是没办法对萧容鱼有所隐藏,他迫切地想要将心中的压抑和痛苦拿出来让她看,他需要她的安慰和理解。
“傻瓜……”萧容鱼抱住了沈新年,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我懂你的心情。”
萧容鱼摸着沈新年的头发,“你一个人站在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不足两岁的时候,我爹就整年整年的在边疆跑。”
“就算是娶那三夫人,也只在家待了三天,就又走了。”
“我不是想说他已经习惯这样的漂泊日子。”萧容鱼温柔地擦掉沈新年眼角的泪,温婉的声音让沈新年卸下了所有的坚强。
“试问这世间哪个人会不挂念亲人,会不想回家呢?”
“尽管我小的时候,我爹他冷落了我,可我一直知道,他不是那种无情的人,他的部下从来没说过他的不是,后来我就知道了,他不是没有爱,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爱我。”
“他几乎没有过过什么完整的家庭生活,他的生活统统被那些战争和阴谋给占满了。”
萧容鱼看着沈新年的眼睛,轻轻摩挲着他的脸。
“新年,我爹他是个大义之士,他是大丈夫,大乾的真男儿。”
“人活着,纵有万般不舍,总是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我不怪你,真的。”
“我相信我爹现在一定知道,家里还有这么在乎这么关心他的人,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可能哪一天,他就平安的回来了。”
萧容鱼说着说着,眼眶中也泛出潮红。
“新年,我很高兴我爹他保护了你,你也帮了他。”
“这就够了。”
沈新年听着听着,心中泛起万股缱绻,萧容鱼这般通情达理温柔贤淑的女子,实在不应该被任何人辜负。
他捧着萧容鱼的脸,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吻。
闭眼间,眼角滚下了一滴泪。
第二天,沈新年一大早就去了睿和馆。
刚走到门口,就见那官医坊的掌事亲自开了医馆的大门,挂上了营业的牌子。
突然发现沈新年回来了,掌事兴高采烈地冲了出来。
“唉呀沈先生!你可回来啦!”
掌事拉着他就往门里进,“快快快,快来看看!怎么样?下官给这里打理怎么样?还不错吧?”
沈新年看到医馆被擦得窗明几亮,没有一点灰尘,忍不住夸赞道:“真是不错啊,谢谢你李掌事。”
“哎。”掌事熟络地拍拍沈新年的肩膀,“沈先生这就客气啦!”
说罢又去柜上拿来了账本,“你看看,这是这半个月以来的药材出账,明明白白地记着呢。”
“谨听你的吩咐,我给他们看病一分钱都没要!”
掌事像个小孩子一样给沈新年邀功,沈新年哭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