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年一路回来的时候,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简直是荒唐至极。
一早上来被人恶意抽了一巴掌不说,又要被迫失去一个要好的朋友。
哪里就能遇到这样被践踏尊严的事,实在是太恼人了。
他真的是觉得,自己恐怕是这世上最苦逼的一个穿越者了。
妥妥的一个劳碌命不说。
还被人认为自己是那投敌卖国的奸细。
沈新年这一口火气上来,一下子就咽不下去了。
他对着那冷空气狠狠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冷静了下来。
就像豫言喜说的那样,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他影响不了大乾的国运。
可秦政不一样。
先不说他的名声会如何,那后宫的一多半女人和他几乎都是互相牵制的政治关系。
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别无选择。
换句话说,他和什么人交朋友也会有一堆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监视着。
更何况是一个被认为是卖国贼的人。
这年头,当个皇帝也这么惨吗?
反过来再看自己。
天天累得要死要活尚没有一句怨言,为了朋友真正的涉险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可哪怕你遵从本心,实心实意地为这里的人办事,也一样是难逃那被污诟的命运。
人心为何如此叵测?
回到国公府,沈新年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一直到了萧容鱼回来。
她敲开书房的门,看到沈新年坐在书桌前发愣,房里又没有添加炭火,一时觉得有些疑惑。
“你这是怎么了?”
沈新年听到她的声音也没有反应,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
她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今日早上入宫不还好好的,惹皇上不高兴了?”
萧容鱼的声音传入沈新年的耳朵里,他回了神,转过身凝视着她。
“容鱼,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萧容鱼眸光一颤,她抚上沈新年的脸:“何故问这样的问题?”
看到沈新年依旧定定地盯着她,只好定下心神答道:“你是我的夫君,在我心里自然是都好。”
“聪明又勤奋,贴心又有担当,在我心里,你是个至情至性的好男人。”
萧容鱼一边柔声说着,一边喊下人端来了炭火。
沈新年抬起头:“那我是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和你说?”
看到萧容鱼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沈新年将一早在宫里发生的事细细地告诉了她。
“我是清白的。”
他看着萧容鱼。
萧容鱼噗嗤一笑:“我信你。”
“你又不曾冷落于我,再者你有事都同我商量,我为什么要不信你?”
“你我的关系和皇上与皇后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你我是平等的。”
沈新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有点理解了那杨皇后只是在捕风捉影的情况下却为何会那般的怨气十足。
一入宫门深似海,很多事情却是她不能左右的。
但是人一旦得了偏爱就会产生贪念,哪怕胡闹一场也要为心底的那一点期盼做一点无谓的斗争。
“这件事不怪你,”萧容鱼将沈新年拉到炭火跟前,帮他烘着早已冻得冰凉的双手。
沈新年心底涌起一阵暖流,他的眼神跟着萧容鱼的动作,不愿落下一丝一毫。
“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彼此投缘的朋友实属难得,更何况你帮皇上做了那许多事,为了大乾的百姓耗心耗力,只是被居心不良之人恶意挑起那是非罢了。”
萧容鱼牵着沈新年的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我知你这颗热忱的报国之心,你没做错什么。”
沈新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苦逼。
得此良妻夫复何求呢。
“别担心。”
萧容鱼握紧了他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与你一起面对就是。”
又隔了两日,沈新年去王三那里取回了火钳子,回到了国公府。
后院的那些蜂窝煤应该是晾晒的差不多了。
沈新年用火钳子夹起一块,手感似乎已经不那么软了。
他随即命人将煤炉抬来,依次不同程度点燃了几块蜂窝煤放了进去。
“将这炉子架了烟囱抬到前院你的房里,顺便再拿些煤来。”
他看着站在一边的武管家,沉声下了命令。
武管家顿了顿,默默地照做了。
沈新年回忆着小时候在爷爷家烧煤炉的经历,又让下人拿了些红薯和包子来。
“这煤要等下面的烧一半了,再放上面那块新的,如果想要烧得快些,就把这些孔洞上下对齐。”
在武管家的房里,沈新年拿出了一壶酒,坐在了炉子旁边。
他将那壶酒放在炉子上,指着另外一面的凳子看着武管家。
“坐。”
武管家听这声音满满地透着不可抗拒的意味,但却没有要拿捏他的意思,心里思咐了一瞬,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
“倒酒。”
沈新年脊背挺的笔直,指了指桌上放的两个酒杯。
“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不服气,是也不是?”
沈新年自顾自地一饮而尽,随后眸光微沉,直勾勾地打量着对面的人。
武管家被沈新年这突如其来的发问给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