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就多谢单先生了……”
乌兹轻声跟沈新年道谢,便想在床边守着牧业。
沈新年叹了口气,站在她的身后说道:“郡主还是去歇息吧,今晚有我和我的徒儿在此守候即可,有事我会叫你。”
乌兹摇摇头,抬起头哀怨地瞧着和沈新年。
“就让我在这里吧,他已经很久都不让我们靠近他了。”
“郡主这是何意?”
沈新年闻言心下吃惊,似乎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父王以前不是这样的……”
乌兹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坐在床边握着牧业的手,脸上的神色无比的哀伤。
沈新年看着乌兹的侧影,想到了白日里牧业的头痛发作时那可怕的样子,好像猜到了刚才乌兹的话是什么意思。
“父王他数月来被这头风病折磨得寝食难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安稳地睡过了。”
“他不让母妃与他同寝,就是担心一旦发病会误伤到她,也不让我来探望,只说他那副样子会吓到我。”
“在你们来之前,我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沈新年有些哑然。
这牧业居然不是他之前一直所想象的那种暴虐成性的异族鞑子,反而还这样有人情味?
他看看陈奉之,然而那个呆子已经趴在桌边睡着了。
乌兹担忧地看着满头都是针的牧业,似乎并不介意沈新年把他扎成了这样,反而还有些庆幸的语气。
“即是如此才有幸能够睡的这样安稳,你们没有看到过他前些日被这头风病折磨的样子,若不是他本身体魄强健,怕是早就倒下了。”
说完,乌兹便不再出声,只是缩在床边,靠在牧业的手臂上,远远地看去,就好像一只柔弱可怜的小鹿。
沈新年沉默了,他没有再去打扰乌兹,只是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轻轻地翻着医书。
许久,乌兹也在床边睡着了。
沈新年取出一件外衣,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她的背后,将外衣披到了她的身上。
谁能知道这个时候,牧业却醒了。
沈新年一抬眼便对上了他的眼睛,吓得一把捂住了自己差点叫出来的嘴。
他慌手慌脚地指指床边还睡着的乌兹,又指指牧业头上的针,用嘴型告诉他千万别动。
牧业轻轻地合了合眼皮,相当于点头了,却又把乌兹的手紧紧地握住,往身边挪了挪。
沈新年叹了口气,看着牧业比了个喝水的姿势。
又用嘴型比了个“喝水吗?”
牧业很快眨了眨眼。
沈新年端来水,用勺子喂了他一些,便打手势让他再闭上眼睛睡一会儿,自己回到位置上,脑子又在拼命地转着。
怪了,喂了三颗麻醉球,只睡了两个时辰就醒?
不应该,这麻醉球都是他经过那么多次的实际经验得到的数据精心配比出来的,上下误差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秦政只吃了一颗便昏睡了三个半的时辰,这时间足以做两个小手术了,而且这数据正是沈新年估算出来的。
而开颅这么大的手术,沈新年需要牧业昏迷至少不能少于十到十二个小时。
可眼下他这昏睡时长远远不够做手术的时间。
按这两个人的体型来对比,牧业的块头要大一些,但是喂三颗其实也是有些过量了。
可是没办法,白日里吃的那颗他也仅仅是昏睡了一个时辰,所以必须三颗。
可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三颗的量已经超过了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为何放在牧业身上没有效果。
沈新年皱着眉苦思冥想,难道这家伙真的如他女儿所说壮硕如牛?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只好又去看牧业。
发现那家伙还没睡着,头上插着亮闪闪的银针一动也不敢动,看起来有些滑稽。
可他的眼神却努力地看着乌兹的方向,一只手轻轻地帮女儿整理着额前的碎发。
沈新年看愣在了原地。
这跟他来北凉之前,所想象的那剑拔弩张的场面完全不一样。
沈新年一时无措,只得慢慢退回到位置上,翻起了有关麻醉药配比的医书。
奇怪了,以前也没听说医院里接收内蒙病人的时候,人家的体格需要多用麻药啊。
这不科学,沈新年终于碰到了难题。
眼看收针的时辰到了,沈新年只得再次走到了牧业的床边。
这一次,牧业闭着眼睛,像是又睡着了一样。
沈新年沉吟了一番,轻手收掉了所有的针,便回到了桌案前,取出纸笔开始快速地记录起来。
记完之后,又查看了一下牧业的情况,沈新年才回到桌榻前,靠着陈奉之慢慢地睡了过去。
直到次日一早,牧业才再次醒了过来。
头痛还有,但却在可以忍受的范围,沈新年推测还是麻醉球起了些作用。
而乌兹看到父亲平稳地睡了一整晚之后,次日一早对上那双眼底尽是柔情和慈善的眼睛之后,忍不住抱着牧业痛哭了一场。
沈新年和陈奉之站在一旁面面相觑,很显然这场面也不在陈奉之的料想之内。
沈新年定了定神,拿出了那张记录物品的单子,隔着乌兹向床上的牧业晃了晃。
眼下搞定这麻醉药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
牧业会意,向门口招了招手。
宫人打开那扇巨大的樟木门,昨日里和陈奉之起过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