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地下城那边有消息,更多的会再查。”
“这件东西的重要性不必多说,要么是你拿到手,要么就毁了它,绝不能让它流落到拉米瑞兹家族手里。”
“我明白了。”
对面一直喋喋不休的长老终于挂断了电话,奥利维娅放下智网抬起头,此时月牙高挂树梢。
在寒冷的秋日夜晚里,她将双脚浸入了山间的溪水中,岸边水面堪堪没过脚踝。
雪色的眼睫与眉毛就在她的脸庞上,银白色的及地长发不加束缚尽情散落,长袖纱裙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而摩挲着草地,她微微抿着唇,眉头轻蹙,神色却带着异样的平静。
矛盾、冲突又割裂。
还带有,受困之物即将打碎囚瓶的疯狂。
水流与她金色的腰链打起了招呼。
圣弗格森学院的后山在夜间很安静,连鸟鸣声都极少,也不会出现夏日的蝉鸣,是全然的死寂。
天地之间只余这一块区域涌动着水流冲撞石头的声响。
冷水漫至胸前。
她仍往前走着,双腿无法在水下自如行动,她就施展咒语推着自己前行。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头顶也沉入了水下。
不久,连水面上残存的发丝也消失了。
真冷啊。
奥利维娅感受到了窒息,她心里想着的,却是这水真冷。
这里很暗很暗,似乎比水面之上的世界更为安全。
在这个几乎静止了一切的地方,时间仍于无声中流逝。
奥利维娅渐渐意识到,她该上去了,但她现在还不想走。
理智告诉她再待一会儿也不会有事的,于是她纵容了自己这一次的任性。
她继续放任自己溺在水里。
忽然,有什么东西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拽住了她的领子。
破开水面后,水花扬到了脸上,新鲜的空气在周围流淌。
奥利维娅被拖到了岸边,接着被埋进了一件厚厚的斗篷里。
她如同一条无骨鱼,在斗篷里给自己施烘干咒。
柔软厚实且毛茸茸的斗篷外,听起来有十几米距离的地方,有一道平稳而冷静的声音响起:
“抱歉,但这次你在水里的时间比以前长了一些,我担心你出事。”
裹成一团的斗篷里,闷闷的女声传出:
“谢谢,我只是喜欢待在里面。”
另一道声音仍然展露出了不同以往的严肃:
“那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你可以找点别的什么代替它。”
“好的,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哪怕处在这种境况里,她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恪守礼仪。
斗篷里的人自然看不到,被风吹起的中长黑发半束起垂落在那人的肩侧,碧绿色的眼眸之下,他的嘴角颇具调侃意味地上扬。
这么笑了没多久,他的神色很快就平淡下来。
因为奥利维娅从斗篷里探出了头,正要转个方向看向他。
接触到她的目光,莱文·昂赛汀朝她微微点头:
“晚上好,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
已经被打扰到了的奥利维娅安静地把头转了回去。
莱文·昂赛汀以咳嗽掩盖了自己溢出的笑意。
他走得离她近了点,恰好停在一个符合社交礼仪的位置上,将一个袋子递给她。
闻到了香味,奥利维娅矜持地微微侧头,瞥了袋子里的东西一眼。
是撒上了鲜绿色葱花的烤饼,她根据模样辨认出这是她常偷偷去的那家。
奥利维娅没有多言,接过了袋子。
手上的烤饼还保留着不低的温度,刚好暖手。
耳畔脚步声逐渐靠近,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并迅速道:
“施过防窥视的咒语了。”
奥利维娅咬着烤饼,没有回答。
莱文·昂赛汀就侧头看着她吃东西,不时唠叨几句:
“天冷了就别往水里沉了,裹进被子里就很好啊。”
“你带纸了吗?你嘴角有点油。”
“下次别这样了,好吗?我不想忽然之间找不到你。”
“衣服干了吗?现在还冷吗?”
“吃过晚餐了吗?要不要喝水?还是想喝饮料?”
默默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奥利维娅将袋子打好结放下,慢慢擦干净嘴,语气沉静:
“我很好。”
莱文止住了话语,观察了她一会儿,含笑欲开口,却听她接着道:
“别再来找我了。”
他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这一次,你是认真的?”
他问,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对。”
她的回答简洁而冷静,让人猜不透她的真实情绪。
莱文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是道:
“可以告诉我,这是你第几次拒绝我吗?”
他看着她,那双幽绿如毒雾的眼睛正安静而专注地等待一个答案。
奥利维娅的视线飘向了他身后的云雾,就这么过了许久,久到莱文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他正思考怎样向她道别更能掩饰自己的怯弱,奥利维娅清透悠远的嗓音突兀地响起,轻轻回荡于空寂的山林间:
“第一次。”
她没有看他,他的视线则停留在她的侧脸上,半晌,莱文露出浅浅的、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