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这个东西做到了一辈子，是神仙也难做到的。
薛宁裕对韶珺小心翼翼的挽留，让她想起诞生天地的初时。
韶珺何曾不是这样，什么都想挽留呢。
她干预他这辈子的不甘，不过是想在上天眼皮底下，为她自己的意愿再豁出去一次。
千年前的她纵然豁出去了，却还是失去了她为之失智的爱情；她倒是真不相信，这次豁出去还会是从前一样的结局。
“师傅为何想让我成仙。”
薛宁裕听闻她的想法，便是什么自作多情的也不敢想象。毕竟她接近他就只是为了魔族的事而已。
她其实有想过他的以后，而并非只是享受如今。
“因为你师傅也有心，也会有贪恋。”
韶珺无所谓的便承认了；“我即是喜欢你这个徒弟，可不想再收一个从头教过。你师傅没耐心，自然不能让你捡了这便宜再转世投胎过你的逍遥日子去。”
“原来神仙也会有七情六欲么。”
他似是不懂，不懂何为好坏，何以克制。
韶珺认真的想了想，还是为了他明白，言简意骇的解释了一通；
“从前有个母的，喜欢上了一个公的；但是这个公的身边有了另一只老母鸡，这个母的起了占有这个公的得贪欲，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从此留下了个母老虎的名声。你瞧，神仙都有七情六欲的，除非是太上老君那样的人物，才能一辈子远离红尘。”
韶珺不过是天天浑浑噩噩的，早将许多事情事情忘记了。旁人的八卦她不清楚解释的不到位，只好将自己的搬出来了。
听她这阴阳怪气的形容，薛宁裕眸色愈发阴鸷，他嘴角无辜一扬，好似不懂；“为何会喜欢。”
他倒是也聪明，没有点破韶珺，韶珺自然也在给他指点迷津，教他何为七情六欲。
“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可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韶珺想起某些事还是忍不住感慨的，撑着下巴目光看着窗缝外的雪。
白绒绒的一片，圣洁而美好，好像所有都能被洗涤遗忘。
她神色游离，全然不知薛宁裕在怔怔的看着她；
目光之深切，便是再平静的湖水也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势要破出风浪来。什么万紫千红，什么人间烟火。
他只看着她，眼里心里只能看见她。
“小宁裕，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姑娘便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是恰好喜欢上了她，从此世间一切颜色都不入眼。便是因为喜欢上了她，所以豁出一切也要将天捅破；魂飞魄散如何，千刀万剐又算什么，只是以为自己能得到两情相悦罢了。
谁也没错，错的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到头来，只能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若是将天捅破，自然就没人管我们能不能得到了。”
薛宁裕轻声两句，有一股不自然的寒意涌上韶珺心头。整个人一抽，直看着他平静通透的眼睛。
恍惚在这样一双熟悉又死静的眼里，她看见了一团可怖的混沌。
这，是谁。真的是薛宁裕么……
薛宁裕无所畏惧的看着她，嘴角的笑绵长韵味，狠辣又淡然。
“因为天破了，才有新的天。”
规矩破了才有新的规矩。将天上碍事的都打发了，不就任意妄为无人能管了么。
神仙既然能捅破天，又为何要委曲求全，看着爱而不得，求而不能？真是愚蠢。
韶珺缓缓坐直，心里也恍惚了，她拧着眉峰，已经到了严肃的神情：
“薛宁裕。”
她清清冷冷的一声，直接把他的心思唤了回来。他平静的眼神一滞，黑白分明的眼看着她。
见她绷紧的肩膀，他轻轻一句缓和了此时紧张的气氛：“徒儿说笑呢。师傅还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