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炷香的时间就是一炷香,当天冬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时,观棋已经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托盘上放着三碗面,后面跟着小五,小五将换洗的衣裳放至卧榻一侧,向月白与观棋二人微微颔首后便离开了。
“换上衣服过来一起吃吧。”观棋将三碗面按照三个方向摆好,坐下顺手招呼天冬。
天冬看向一旁叠放着的新衣裳,正是先前便给他准备好又被他无视的那套,天冬瞥了眼观棋,他正低头挑着面。
天冬压抑着烦躁,扯过衣裳胡乱地换上,衣裳虽然不是全新的,但依旧干净而柔软,唯一可惜的是不够合身,稍微大了一些,但也比天冬穿进谷内的那身厚实温暖太多。
天冬熟练地将衣袖与裤管挽了起来,慢吞吞地走到方桌边,扑面而来的便是汤面的香气,天冬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饿,他忍住让自己不至于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特意用鸡汤熬的底,正适合你补身子用。”见天冬仍站着,观棋敲了敲碗沿说道。
天冬挺直地站着,低头看向热气腾腾的面,一只荷包蛋完整地盖在面上,旁边是切丝得整整齐齐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食料,一颗鲜嫩的菜心浸在清澈的汤中,点点葱花点缀其上。
“呵,我……”‘补身子’三个字听了就让人觉得刺耳,天冬正想说他出去吃,月白便仿佛预知到了般的开口。
“坐下,吃。”月白挑起一筷子面,半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天冬,“要么,滚。”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天冬站在桌边盯着对面人的头顶。
“天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并不注重主仆之分。”观棋‘体贴’地补充着,“快坐下吧,面还是要趁热吃的好。”
天冬觉得自己不一定会被毒死,但一定有天会被气死,考虑到两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坏脾气,天冬怄着气坐下了。
即使内心恨不得转身就走,即使知道这么大的一片山,不吃二人准备的食物也不至于真的被饿死,即使……
天冬一筷子狠狠戳向那只荷包蛋,未熟透的蛋黄缓缓流淌出来,天冬皱了皱眉,趁蛋黄彻底混进汤底前一筷子塞进嘴里,又塞了一筷子面混沌地嚼着,内心的不爽沸腾着,即将满溢而出。
他妈的他最讨厌生的食物了,他妈的他就是怕了而已,他妈的为什么自己变得这么弱。
“比你满口谎言要好听多了。”天冬好不容易将那只黏腻的蛋吞下去,转头便又听到了一句让他脑袋咣咣响的话。
“满口谎言?难道现在是一具尸体在吃面吗?”
“她不是你的妹妹。”
“她是。”
“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放你娘的狗屁。”
天冬终于忍不住啪地将筷子按在桌上,屋内骤然静了下来,月白与观棋同时停下动作看向他,甚至连观棋那只鹅黄的鸟都醒了过来。
“你不会要说你已经滴血认亲过了这种庸医才会说的鬼话吧。”天冬冷笑着。
“人虽粗鄙,医理常识倒是比旁人多一些。”观棋将筷子搁至碗之上,看起来已经吃好了。
“当然不是,但我自有办法确认。”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你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样的回答。我与十四虽非一母所生,但你要说我们毫无血缘关系,简直荒谬。”
月白微微侧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忽然她笑了起来,随着她的笑,天冬的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
“天冬,坦白的机会不多,要珍惜。”
“爱信不信。”无论是笃定的语气,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都让天冬感到无比讨厌。
“实在怀疑,你要不制造些说谎了就会暴毙的药吧,你不是很厉害吗?”天冬气得干脆破罐破摔,拾起筷子继续大口吃面,那架势仿佛不是在吃面,而是在啃食谁的肉骨。
“也不是不行。”
“你——”天冬气得噎住一般地瞪大了眼。
“天冬,别激动,我们只是在你昏迷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需要问清楚再做决定罢了。”
观棋伸出手想帮天冬顺顺气,万一噎死了可就没好戏看了。
天冬嫌弃地侧过身,给了观棋一计眼刀。
“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你们,不想救……不,救不了就算了,没必要突然污蔑人。”
“哦。”
月白点点头,恍然大悟一般,天冬皱着眉看她。
“那就是有人偷人了。”
“闭嘴!”天冬猛地站起来,一拳砸在桌上,观棋不动深色地按住方桌一角。
月白似乎也吓了一跳,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空白。
“天冬,无论你接不接受,这就是事实。”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还是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就没办法救她了?”天冬恶狠狠地盯着月白,“我一开始猜的就是对的,是吗?没有我这个亲哥哥,你根本没有办法救她,对吗?”天冬步步紧逼,明明极度愤怒,大脑却反而冷静下来了一般。
“说话啊,万能的谷主大人。”
“我不是你,不爱说谎,我说了能救,就一定能。”仿佛感受不到空气中涌动着的火药味,月白轻松地笑着。
“所以,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你也要救她?”
“救。”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妹妹。”
“她不是。”
“我说她是她就是。”
天冬认真地看着月白,月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