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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清明(1 / 2)

这一天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天气格外阴郁。雾蒙蒙的天空下,下着小雨,空气中弥漫着哀伤的气氛,这一天正好是清明。

一座沿江而建的小城,带着陈旧、颓废的气息,在阴雨绵绵的这一天,格外沉重得让人抬不起头来。唯一的生气来自一家经营了多年的花店,在小城翠柳街西头,这几天宾客盈门,店内店外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连街道上都堆了一些。

“妈妈。”一声清脆的童音从鲜花丛中传过来。

一个正在挑花的女人抬起头来,回应道:“宝贝,我在这里。”

“我们今天依然挑百合花吗?”一张稚气的脸从百合花丛中探出来。

孩子的美貌连清高美丽的百合见了都要羞愧地低下头。这是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不像本地人,他的外貌及表情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天使,带着明显的异域风采。略黑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蜷曲的略带棕色的头发,明亮黝黑的大眼睛,高耸的小鼻梁,红樱桃似的可爱的小嘴总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买花的人纷纷侧目,带着喜爱的目光看着他。

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六年前被大腹便便的母亲带回家,在小城引起了轰动,那个漂亮的有着忧郁表情的女人,多年来似乎阴魂不散,始终盘桓在城市的上空、江水之上、占据着街道和庄园。

“是的,孩子,你的妈妈最喜欢百合花。”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弓下身子,悄悄对他说:“你的妈妈像百合一样美。”

“妈妈,奶奶说,你像百合一样美。”小男孩大声地对他妈妈说。

挑花的女人笑了笑,拿着几株富贵竹走过来,对孩子说:“你比百合花还美呢。”

于是,孩子真的以为自己很美,抱着花、无忧无虑,冲着每个人微笑。

“快一点,我们挑好花,就要出发了。”这个五官精致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对孩子说,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

孩子叫艾伦,还有个洋气的英文名:Aaron。他挑了几朵盛放的百合,又按照往常的惯例选了几朵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和妈妈手中的富贵竹一起,拿给店主包起来。几分钟之后,一个包装得十分精美大方的花束就被艾伦抱在了怀里,他对店主表示了感谢,然后跟在母亲身后,朝街道走去。

众人目送着他们,怀着善意的祝福的心情,这确实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不管他来自哪里,他的肤色、他的种族以及他与人格格不入的气质也就忽略不计了。

小城东头,一道河堤分开的两边,左边是奔流不息的河水,右边是广阔的田野,一片公共墓地就散落在靠着堤岸的田野里。

艾伦和母亲走了半个小时,在中午之前赶到了墓地。一年四季这里荒草萋萋,寂寥冷清,只有这几天,几乎全城人都出动了,纷纷赶到墓地,给死去的亲人送上鲜花和水果,传统的人还会沿袭古老的传统,燃烧纸钱,点燃香烛,甚至燃放鞭炮。

一座与别处毫无二致的孤坟躺在土地上,要不是墓碑上的字迹和照片,恐怕后人来祭拜都不容易分辨出来,照片上的人很年轻,神情有些落寞。

“妈妈,我想放鞭炮,为什么我们不放鞭炮?”艾伦的妈妈抚着墓碑暗自伤心,艾伦却在关心他的鞭炮问题。

“你的小姨很爱安静,她不喜欢,再说,她也一定不允许你放,太危险了。”

“妈妈,你不要哭了,我也不是很想放鞭炮。”艾伦看见妈妈对着墓碑掉眼泪,安慰她说。

“过来,对小姨说几句。”艾伦的母亲安抚好自己的情绪后对他说。

艾伦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那个眼神像极了妈妈的眼神,他发现她正认真地看着自己,突然问:“我认识她吗?我有没有见过她?妈妈?”

母亲蹲下来,说:“见过的,你是她最爱的人,你也要爱她。”

“她不喜欢杨子和苗苗吗?”艾伦想起他的哥哥和表姐。

“喜欢,但是她最喜欢你啊。”妈妈说。

“她为什么会死呢?她还那么年轻。”艾伦问。

他的母亲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只对他说:“命运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孩子,长大了你就明白了。现在,跟你小姨说说,你最近做了什么?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她听了会很高兴的。”

艾伦一扫小小内心的忧愁和满脑子的疑问,立刻滔滔不绝起来:“小姨,杨子哥哥马上要高考了,他秋天就要离开我们,去大城市上学,可是,他的英语成绩始终不好,这是我悄悄对你说的,你千万不要让妈妈知道。杨子哥哥很少跟妈妈说话了。妈妈说他不争气。”

“苗苗姐姐去年9月已经上中学了,她告诉我,有男孩子给她递纸条,她藏起来了,大人都不知道,嘘,你也千万不要说。”艾伦悄悄地瞥了妈妈一眼,发现她正一脸哀戚地点着香烛,沉浸在悲伤的回忆里,于是艾伦放了心,继续说着他所知道的小秘密。

“我也有烦恼,为什么我跟杨子哥哥和苗苗姐姐都不一样,别人都很喜欢我,可是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着外星人,这个事情让我伤透脑筋啦,我长得不像家里人,但是他们对我都很好,你说我是不是基因突变了,像外星人ET那样,当然我没有他那么丑。”

“超级宝贝活动你听说过吗?妈妈没有给我报名,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个节目,可是我的老师很积极,做这个节目的人们也很乐意,他们拉我去上这个节目,他们说我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他们说我是漂亮又聪明的混血儿,给我拍了很多照片,六一的时候,还有一次总决赛,要去很远的地方,好像是汉口,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我妈妈肯定会难过的,我想她肯定不愿意我离开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为什么我是混血儿?你见过我的爸爸吗?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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