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小孩斗嘴，走到路牙子上从羽绒服里掏出手机。
一个陌生号码，杨光没多想，接听了。
“喂。”
对面沉默了两三秒，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喂，是小……杨光吗？我是陈阿姨，有点事想跟你说说，你爸……”
杨光毫不留情地划下挂断键，删除拉黑。
他黑着脸，把手机揣兜里，穿上羽绒服，一抬头看到一个清瘦的女孩，十几岁的样子。
女孩看到他的黑脸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想叫却没有叫出声。女孩扭头就跑了，跑步的姿势极为奇怪。
杨光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打过女的吧，怎么见了他比见了鬼还可怕，自己明明长了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帅脸好吧。
杨光还没琢磨明白，旁边的小孩吵的不可开交，一声比一声大。
他站在一旁看了会儿，双马尾女孩揪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孩的领子，气鼓鼓地说：“不要脸！”
“我是不小心把石头裹进去的。”
“放屁！”
“给甜甜道歉，给我们女生道歉！”
“安轩，你有点女娃样儿，成天跟男娃打架，像什么样子。”大路上走过来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
双马尾小姑娘一听到，顿时蔫了，小声说一句：“妈！是男生先用石头砸我们的。”
“行了，你再这样泼辣，以后哪家男娃敢要你，给我过来！回家安静写作业。”
安轩慢吞吞地从麦场上来，她妈妈恶狠狠地瞪了杨光一眼。
杨光：“……”
麦场上其他小孩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玩下去，陆陆续续地从麦场上来。
杨光看到那个牵着弟弟的七八岁男孩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注视着犯错的小男孩，动了动嘴却没说什么。
最后不欢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光哥哥，再见。”剩下两个小女孩腼腆地挥了挥手，杨光点了点头说了声再见也离开了。
下午三点二十八分。
杨光推开宁奶奶的小院门，听到里屋有交谈的声音，他奇怪地撩开帘子，进屋一看，看到宁奶奶坐在沙发上，有两个女人坐在木椅上，桌子上放着两杯茶。
“宁老师，上次汇款已经收到，女孩们都添了冬装，能帮助她们抵御寒冬的不只是衣服，还是像您这样伟大退休人民教师的关爱，我代表我们玉川女子中学真心感谢您的帮助。”
“绵薄之力，不足挂齿，下次……”宁奶奶注意到刚进屋的杨光，浑浊的眼球泛起光芒，“大孙子，回来了。”
“嗯。”杨光点点头，听到一段对话，勉强知道故事的大概了，他提着饭盒示意一下出去，转身去了厨房。
“您的孙子这么大了？一表人才啊，和您很像。”
杨光：“……”
宁奶奶听到后笑呵呵地问道：“许校长，上次我说的事，您再考虑一下，行不行？”
“宁老师……”
杨光没听到后面的话了，他已经走到厨房刷饭盒了。
饭盒上的人民教师四个红字，越刷越亮。
杨光思考了一下，明天该给周景行送什么饭，反正不可能是萝卜白菜和土豆了。
外面传来声音，杨光从小厨房探出头来，看到宁奶奶正在送另外两位老师。
“宁老师，您放心，您说的情况我们会认真考虑的，一旦有需要，一定会及时回复您的，但我们还是希望能够以您的身体为主。”
“什么身体不身体，我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就想着最后再燃烧几下子嘛。”
“嗯，我们会考虑的，宁老师，您快回去，外面太冷了，不要再送了。”
“诶，好，路上注意安全。”
宁奶奶看到人走远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失望。
“怎么了，想再奋斗几年？”杨光环着手好奇地问道。
“晚上想吃什么？”宁奶奶没有回答他，径直走进厨房。
“老太婆都退休了，好好享受退休生活，我巴不得退休年龄往前提几年呢，你倒好上杆子去工作，闲得蛋疼啊。”杨光跟在宁奶奶屁股后面唠叨。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宁奶奶举着锅铲狠狠地敲了杨光的头，杨光疼得捂着头直骂。
“行行行，我不懂，疼死我了，你不知道打头会变笨啊。”杨光想起来刚才那个小男孩说的话，也忍不住说了出来。
宁奶奶忍不住笑了一声，立马又换了一脸严肃，不去理杨光，去灶台生火做饭。
“哎，老太婆，你以前是教什么的？”
宁奶奶在前面切菜，杨光帮忙生火。
“教初中语文的。”
杨光这一问，可就打开宁奶奶这个话匣子，她一边切菜，一边绘声绘色地讲着学校的故事。无论是听话懂事的第一名，还是调皮捣蛋的吊车尾。无论是运动会上的广播稿，还是食堂里的一道菜。宁奶奶都记忆犹新，她还讲到学生们爱玩的游戏，喜欢说的口头禅，给老师起的外号……
“小孩啊就是有意思，我记得有一次我让学生添花名册，有个学生忘记他妈的电话号码了，你知道他填的什么吗？哎呦，哈哈哈，现在想起来都好笑，他填的是139红酒啤酒葡萄酒，哈哈哈哈……”
“怪不得，第一天见到你，你就是用小屁孩的方式耍我的，你这个人民教师怎么这样。”杨光拿着木棍威胁道。
“哎，你学生没给你起什么外号啊？”杨光好奇地问道。
“他们不敢。”
“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