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从走廊这头飘到那头。
苍天啊，杀她要趁早！
已是冬日，寒风呼啸，隔着窗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姑娘突然一立正，继而像颗熟透的樱桃低垂下羞红的头。
赵汉卿看在眼里，心随风动：“需要帮忙吗？”
慕丹予脸还是那么红，但她抬起头来，一双杏核眼里星星闪烁，像极了她的微信头像。
犹豫纠结半天，她视死如归般的点点头。
慕丹予指着他的鼻子，命令一般的：“你在这等着，我不叫你，你不许进来。”
她关上门，门里传出一连串类似于排气的声音。
小姑娘长得软糯，故作凶态也毫无威严可言，反而有种别样的触动。
但好像每一次，赵汉卿都会自觉遵守，竟真就原地等着她说出下一个命令。
好一会，命令终于来了。
“进来吧！”
赵汉卿原地解控，拉开门又愣住了。
慕丹予还顶着人鱼的海蓝妆容，什么表情也不用，就显得可爱且无辜。大半个身子用浴巾裹着，像只小木乃伊，鱼尾褪到大、腿一半。浴巾和鱼尾中间露出的一小条皮肤，被人打过似的通红。
她这个模样不能被别人看见。
赵汉卿移开视线咳嗽两声，喉咙还是发紧，他反手锁门。
锁门的咔哒声，让小姑娘警惕地瞪圆眼：“你锁门干什么？”
赵汉卿快步走到鱼尾前，蹲下身：“你想被别人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慕丹予被噎得一愣。
当然不啊！她又不是暴、露狂。
“你想，我也不准。”
“我不想！谢谢！”
赵汉卿低头轻笑，握紧鱼尾的腰，指尖不经心碰到她的皮肤，她被烫得下意识一缩。
“疼了说话。”
“嗯……嗯。”
赵汉卿似乎格外认真，目不斜视，只慢条斯理帮她剥开硅胶鱼尾。
慕丹予半张脸都埋进浴巾里，视线东落一下，西扫一下，又小心落到眼前人身上。看他头动了，她立马挪开视线，不觉抿紧双唇。要不了几秒，视线又会轻飘飘落回来。
赵汉卿平时给人的感觉总是飘忽忽的，但他此时认真起来，让她觉得很踏实。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偷偷调高了中央空调温度，慕丹予渐渐觉得不那么冷，甚至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发热，发烫，就差要发光。
腿上突然揪着疼，她倒抽口冷气，咬着指关节缓缓吐气。
赵汉卿整个人完全僵住，好半天，他叹气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疼了说疼，别发出奇怪的声音。”
慕丹予音调有点高：“疼疼疼。”
“……”
赵汉卿长叹口气，像是耗光了所有耐心，他赶工期般的加快速度，扯下的鱼尾没好气地丢到旁边。
他起身，宛如匍匐在慕丹予脚下的庞然大物觉醒了，身影将她整个笼罩住。他脸颊竟微微泛红，帽子侧面大概鬓角的位置，落下一行汗。
这么热的吗？
慕丹予指着他鬓角：“你……奥！”
赵汉卿突然掐住她脸颊，恶意地晃来晃去。
他蹙眉眯起眼来看她，完全就是恶人威胁人的模样：“小仙丹，你等以后的。”
让他脱个鱼尾，是多大个事吗？
慕丹予揉着发烫的脸颊，瞪他：“谢谢你还不行？”
“不行。”赵汉卿抽出支烟咬着，态度蛮横得像个职业要账的，“每一笔你都得还。”
“……”
手机铃声打断慕丹予反驳思路，她接起来。
电话那头，黄宏伟似乎嘬了口烟：“丫头，我好像看见你爸了。”
-
皮卡一脚急刹，停在翠园小区门口。
慕丹予跑下车，直奔门卫厅：“他人呢？”
黄宏伟指着远处的公交车站：“你看那个是不是？”
慕丹予转过身，人僵在那。
还是那条街，远远的，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件灰绿色棉服，棉服帽子扣在头上，双手插、口袋晃晃悠悠朝公交车站走。
天很应景，又飘起小雪花，细细碎碎，盐巴似的洒落眼前。
慕丹予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里涩涩酸酸，胸口一阵闷痛。她扶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呼出的热气又遮挡了视线。
那身影刚走到公交车站，车就来了。
他上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出现，他在车门那站了会。
但最后，男人还是没有回头。上车，离开。
赵汉卿想要说什么，被黄宏伟拦住。黄宏伟给他使个眼色，摇摇头。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只静静陪在慕丹予身边。
直到公交车转弯，再看不到。
像是在故意活跃气氛，黄宏伟指着赵汉卿，惊呼：“原来是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