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得并不顺利。
刚打开包厢门,她就听见有几间包厢的门几乎同时被关上,走廊尽头也似乎有几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这怎么看都不像这家店的服务员。
直觉告诉她,现在应该立刻回头,锁上包厢门。可一想到身后还有某只洪水猛兽,她这个头就怎么也回不了了。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扣在了她抓着门把的手上。
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外面交给连冬去处理,先坐一会吧。”
大概是她手温度太低,谈聆刚碰上去就皱了眉。
这人丝毫不见外地把她的手抓了回去,裹在自己干燥温热的手里暖着。
郁听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好像以前的谈聆也会这样给她捂手,会用羽绒服将她裹进怀里,嘴上说她是冰块,却从不会躲她的冰爪子。
她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要挣扎,谈聆却先一步握紧了她。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说:“我们回去。”
谈聆牵着人回到桌边,把人按进座位,塞了杯热茶过去,温声说:“不用担心。”
估摸着郁听现在冷静了点,他斟酌道:“我们聊聊,行吗?”
郁听沉默着抬了下眼。
男人半蹲在她面前,微微偏着头看她,面色温和,语气里带了几分诱哄和恳求。
谈聆难得放低一次姿态,郁听本该幸灾乐祸的,可现在的她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情绪,她只知道——
她想走,离开这里。
她握紧了手里的茶盏,温度通过瓷片传到她的手上,指尖一片灼热。
她靠着这个勉强稳定住心神,深吸了一口气说:“什么时候处理好,我要回家。”
“放心,很快的,交给我。”
谈聆一手撑在桌边,一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将她圈在了中间。
他身上特有的香味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开来,郁听有些局促地往后躲了一下,无意识地捏起了自己的手指。
谈聆又问了一遍:“聊聊,行吗?”
“聊……什么?”
“以前。”谈聆说,“我们的以前。”
旧事重提,是败者最常用的手段。
然而此刻,她不觉得谈聆是那个败者。
郁听默了默:“以前有什么好聊的。”
谈聆问她:“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
很好,第一个问题就把天聊死了。
可偏偏,面前的谈聆看她看得认真,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期待。
各种话术在唇齿边滚了一圈,又全被咽回去,她挑了最敷衍的那个:“还行。”
“我不太行。”谈聆很快地说。
郁听哦了一声,心说你行不行跟我有什么关系。
谈聆又问:“一走就是七年,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还会有交集?”
“我跟你能有什么交集。”
谈聆摊了摊手,示意他们周围。
是了,他们现在人在横店,一个是演员,一个是资方。
郁听的表情像咽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不甘心地怼:“不是你上赶着跟来的吗。”
谈聆看她一眼,忽然垂眸笑出了声。
他承认了:“对,我跟来的。”
他又问:“知道为什么吗?”
“关我屁事——”
“因为我想见你。”
郁听微微瞪大了眼。
谈聆放松了眼皮,声音很轻。
“那天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去了很多地方,找了你很久。”
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人剖白就剖到了正主面前,谈聆觉得自己这也是头一份了。
郁听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天,一时有些沉默。半晌,她冷淡地说:“都分手了还找我干什么。”
“想跟你道歉。”
“谈总的道歉我可受不起。”
“别赌气小听,”谈聆跟她说着软话,“我的错,道歉是应该的。”
“……”郁听差点没起一身鸡皮疙瘩,“闭嘴,你好好说话。”
谈聆笑了笑:“好。”
沉默片刻,郁听缓缓开口:“我从不记‘以前’。”她喊了他的名字,“谈聆,你跟我说以前没用。”
“那我说什么有用?”
“……说现在。”
谈聆看着郁听,缓缓眨了下眼:“好,那我们就说现在——我们这样,算什么?”
郁听也看着他,心说这有什么好问的。
还能算什么?
不算老同学,也不算朋友。
只能算……本该老死不相往来的前任。
本该。
郁听偏了偏眼:“演员和资方。”
“只是这样?”
“对,就这样。”
他目光里混杂的东西太多,郁听只看了一眼便险些陷了进去。
她正打算收回视线躲开,就听见谈聆轻笑着说:“或许,我们可以换个说法。”
“……换成什么?”
“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