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
“这是我婆娘,疯了。”汉子把女人搂在怀里,勾着腰道歉道。
“我的崽崽。”女人温顺地跪倒在汉子怀里,眼神空洞,双手无措地抓着眼前的空气,喃喃自语道。
“大清早的,一块吃点吧。”丁月见他们也是可怜人,于心不忍。
“不了,我们干活的,身上脏。”汉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丁月没有理他,从桌子上拿了几个包子递给他:“吃吧。”
“谢谢啊。”汉子用衣服擦了擦手,鞠躬道谢。
丁月从里屋搬来两张椅子让他们坐下:“我听到她一直在说崽崽?崽崽是?”
汉子低下头,嘴里塞着包子,苦笑道:“崽崽,我俩的娃,三岁的时候,被偷走了,一直都没找到。”
汉子搂着女人的手臂更用力了些,胳膊上原本就突出的青筋更加明显,女人茫然地眼前的看着一切:“我要我的崽崽,把我的崽崽还我。”
“娃是在京城丢的,我们找了整整五年,啥消息都没有,后来在京城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来了扬州,婆娘也不知道为啥,一到扬州就病了,一天比一天重,明年,明年,我就带着她再回京城。”汉子看着怀里的女人,轻轻地把她的头发弄到耳朵后面,笑道:“要洗澡了,身上都发臭了。”
谢怜看向薛晏,用眼神问道——能治吗?
薛晏无奈地摇了摇头,身体上的病,他还能试试,可这心病就是神仙来了也治不了。
“我把她关在家里的,肯定是有人告诉她,有京城的人来了,他们都看她傻,想欺负她。”汉子睁着眼睛,隐约能看见泪花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其实她一点都不傻,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呢。”
“给她擦擦脸吧。”谢怜从腰间抽出白色的手帕递给汉子。
汉子接过,轻轻地擦净女人脸上的污渍,女人安静下来,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还记得崽崽的样子吗?”丁月问道。
“我死都忘不了。”汉子用手捂住脸,带着哭腔喊道:“我娃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鼻尖还有一颗痣,十年了啊,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好怕真有那么一天,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啊!”
丁月忍着泪,站在书桌前,拿起一张宣纸铺平,用案板压住,青禾知道丁月要开始画画,赶紧从院子里小跑进来,站在桌角开始磨墨。
丁月在画卷上画出男人口中崽崽的样子,放在女人面前。
希望是她记忆里崽崽的样子。
女人接过画卷,愣了一会儿,手止不住地发抖,大哭道:“崽崽啊,我的崽崽啊!娘好想你啊!”
“等回了京城我们托人帮你们找找。”谢怜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宽慰道。
男人抱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女人,忍着泪,点了点头:“谢谢。”尔后把画卷小心翼翼地卷起,像是在对待一件旷世珍宝:“有了这幅画,我就再也不怕忘了崽崽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要找到十年前丢掉的孩子,几乎是天方夜谭,可就是这些缥缈虚无的希望在支撑着他们用力活下去。
“谢怜,我想为他们画画。”丁月送走他们后,轻声说道。
“他们?”
“再也遇不见的人。”丁月看着谢怜,眼睛里含着泪:“你说他们还能找到崽崽吗?”
“能的,他们那么爱崽崽,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谢怜坚定地说道。
“对,崽崽也一定会感知到的。”丁月像谢怜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可是丁月,你知道吗?重逢不仅需要有一方特别努力,还需要那么点运气,差一点都不行的那种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