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云璃既然要举办这场赏花宴,也做足了准备。
各式各样的鲜花从各地运往京中,莫说那些易得的牡丹、芍药等,这回云璃不知从哪儿找了能工巧匠,竟然在和煦的春风中,培养了一株盛开的红梅。
当真是花了心血。
如今权柄旁落,容煜揽权,丞相与宁王同他制衡,小皇帝在朝堂上存在感还未显现出来,连带着云霓这位公主都蒙了尘。
如今放眼京中,最让人瞩目的两位女子,一是风头早将公主比下去了的明嘉郡主云璃,另一个便是丞相千金卢怡然。
如今这赏花宴,由明嘉郡主举办,又邀请了卢怡然,其他世家女自然愿意前来,且在听闻明嘉郡主还邀请了身为公主、如今又为容夫人的云霓,更是愿意前来凑这个热闹了。
赏花宴当时,宁王府热闹非凡。
当云霓的马车出现在大门口时,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投来了目光。
云霓今日着一身鹅黄衫裙,发髻精心打理过,既能显出她已为人妇的身份,又不会掩盖她少女天然的灵动。
一条翡绿色宝石坠从鬓发一直落在额间,为她更添几分灵气,眉间因久病而积下的恹恹之气也消散无踪,反倒让她微微上挑的眼角溢出些许媚来。
云霓从马车出来的一瞬间,只觉两旁声音都小了许多。
她当然觉查到了周围人若有若无的隐晦目光,却一概不理,径直往宁王府内走去。
云霓这些年魇症缠身,白日里素来恹恹的,常年在宫中静养,甚少出席这一类的活动,更何况能请动她的人也不多,因此京中贵女里见过云霓的人少之又少,大都只是在跟着父兄入宫参加宫宴时远远见过云霓一眼,对她的印象也仅限于“病殃殃”。
相比之下,云璃在京中风生水起,倒更像一位公主。
待云霓往里走得看不见了,周围的人才继续低声谈论起来。
“方才那位便是阳嘉公主?当真?”
“是啊当真?她不是体弱多病得很?”
“方才那样,丝毫也不像一个久病之人。”
“听闻宁王妃求遍天下名医给公主治病,想必通过这些年的调理,好转了不少吧?”
“如此说来,宁王妃真是有心了。说起来,郡主与这位公主不愧是堂姐妹,样貌都有三四分像呢!”
“你这么一说,是有一些像。不过郡主自持美貌,今日见到公主,倒觉得郡主平平无奇了。”
“空有美貌有什么用,还不是一颗棋子?今日里那些成了婚的小姐,哪一个不是夫君送过来的,你瞧李家二公子,跟他夫人说了好半晌的话,还不肯放人进去呢。”
“就是,咱们连晋王的面都没见着。”
“话可别说太早,说不准晋王一会儿来接她了呢?”
这些人一面低声谈论,一面往里走去。
待被小厮引路至花园,众人又爆发了新一轮的惊讶。
原因无外乎其他,那支在春日里盛放的红梅,被放在了百花中最显眼的位置。
云璃被围在一种贵女中间,听大家七嘴八舌地夸她。
“郡主也太厉害了,春日里的红梅?这是怎么做到的?”
“郡主莫要藏着掖着了,快教教我们。”
云璃摆了摆手,故弄玄虚道:“这可不是我教你们就能会的,手艺固然重要,可运气更为重要。”
众人了然地“哦”了一声,有捧场之人立刻夸赞道:“看来郡主福泽无边,这等奇幻都让郡主给培养出来了。”
云璃接受了一众人的夸赞,又和几位世家女客套了几句,这才舍得抽身出来,在人群中找到了云霓。
云霓不常参与这种场合,在场的人里面生的居多,不过她无需也无意去结交,至于其他贵女,有些人有心想同云霓攀谈几句,不过见她神色冷淡,便都歇了心思。
云璃身旁跟着一个尖脸女子,二人说说笑笑,一路朝云霓走来。
待有道近前,云霓便听得云璃对那尖脸女子笑道:“今日是你夫君送你来的?他平日里不是忙得很,今日竟然有空送你过来,你二人感情可真是好。”
尖脸女子抿唇笑道:“我本也不想让他劳累,可他不知从哪儿听说,今日里过来赴宴的新妇都有夫君相送,便说什么也要送我过来,我拿他没办法,只得让他送过来,不然指不定要在府中怎么闹呢。”
云璃笑笑,转头看见云霓,很是自然地问道:“霓姐姐,晋王可有送你来?”
云璃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五步开外的人似乎都转过身来,想听一个答案。
云霓却恍若未觉,浅笑着摇头:“并未。”
云璃与那尖脸女子紧紧盯着她面上的神情,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盯了半晌,却并未见到多余的神色,二人眼中皆闪过一丝懊恼。
云璃给那尖脸女子打了个眼色,女子会意,抬手掩唇,吃吃笑道:“晋王原是个这么不解风情的人?殿下您瞧瞧,在场哪一位嫁了人的姐妹是自个儿一人过来的?殿下回府后,可要好好儿管教管教夫君了。”
这话说得便很失分寸了。
不过这是云璃的赏花宴,云霓不想伤了和气,便打了个圆场,轻轻揭过。
那尖脸女子见云霓没回应,颇有些不依不饶地想要继续追问,被云霓冷冷看了一眼,才忽地反应过来面前之人是何身份,公主也好,晋王妃也罢,都是她惹不起的,只得灰溜溜闭了嘴。
云璃心中暗骂一句“不中用”的,但瞧着眼前的情态,便也知晓再问不出来什么,云霓也的确不在意容煜是否送她过来,便转了个弯,打算换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