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金玉小声地说。
顾惊枝的确有很多日子没见过许青文了,不过知道他阻拦圣驾,参奏镇北侯。
想必这些日子也过得极为辛苦。
许青文的状态比顾惊枝想象中的要好些,甚至称得上是意气风发。不再是当初白衣穷书生的模样,穿着同张琰同样制式的绛红官袍,虽然清减了些,但五官轮廓更为深邃。
“三品官职,恭喜。”
果真是世事无常,即便顾惊枝早知道许青文能有这一天,可从未想过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同喜。”
许青文的脸上难得带上了明显的笑意。
“陛下赐了府邸,明日我们便可搬去。”
他蛰伏许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开门立府,的确是莫大的荣耀。可顾惊枝今日格外心烦意乱,不太想搭理人。
“知道了,明日便搬吧。”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许青文对顾惊枝有些歉意,他从未和顾惊枝说过自己要去做什么。可她的性命,却也同样系在这件事上。
他对顾惊枝总挂在嘴边的夫妻一体,总算有了些实感。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和。
来日方长,看着顾惊枝困倦人就明丽的脸,许青文想。
“嗯。”
顾惊枝点点头。
明日便要从景王府搬走了,顾惊枝看着金玉来来回回地指挥人搬东西。觉得无趣,便回了卧房。
走了也好,免得心烦。
顾惊枝仰躺在床上,明明很困,却越来越清醒。
“顾惊枝。”
有人在叫她,顾惊枝睁开眼,坐起身。
窗户大开,燕望亭倚在窗边。
“王爷为何爬窗?”
“掩人耳目。”
“身正不怕影子斜,王爷走正门即可。”
顾惊枝自觉失礼,从床上下来。
“若是不清白呢?”
“什么?”顾惊枝脑子迷糊了。
燕望亭没回答她,走近了两步:“你今日为何问我婚事?”
“有些好奇罢了。”
顾惊枝翻起茶杯。
“那又为何哭?”
顾惊枝倒茶的动作一停:“茶没了,我叫金玉进来。”
“你没回答我。”
燕望亭拦住她,高大的身影有些压迫感。
“你不答,我也知道。”燕望亭见她沉默,自顾自地说。
“你醋了。”
顾惊枝的手一松,茶杯骨碌碌地滚在厚实地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王爷是不是喝酒了。”
顾惊枝清凌凌的眸子望向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伤还未愈,你不是不让我喝酒吗?”
燕望亭原本的三分笃定变成了七分,如今只觉胜券在握。
顾惊枝攥紧了手心,隐秘的心事被揭开。十七岁的少女,对自己未来的夫君怎么会没有一点幻想。顾惊枝希望自己嫁给世间最英俊最勇敢待她最好的男子。
可来到景王府,生得最好看的是燕望亭,也是他顾全了她与顾家的名声,操办了她离家后第一场生日宴。
顾惊枝从未见过着火,提着心逃出来,她甚至害怕自己死在火海里也无人在意。
燕望亭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颗心,哪怕头脑发晕,顾惊枝也记得他护着自己到新的院子,告诉她不要怕。
她甚至知道了,许青文送礼物的那些日子,也是燕望亭的手笔。
可再心动又能怎么办呢,顾惊枝笑了一下。
“王爷记错了。”
顾惊枝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你不要担心,你同他和离,如今他成了户部侍郎,不会有人说你闲话。”
燕望亭知道顾惊枝爱面子,想必是担忧旁人说她。
顾惊枝有了想落泪的冲动,她不敢去看燕望亭的眼睛,怕自己心软。
“我为何要同夫君和离,王爷自重。”
她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久未同房,你不喜欢他。”燕望亭几不可查地咽了一口,用迅速的语调来掩盖自己的忐忑。
“王爷这样,岂是君子所为,若是您是来同我说这些的,那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顾惊枝的语调有些冷,看燕望亭的眼神似是厌恶。
“你若还有什么担忧的,可以告诉我。”
燕望亭本该生气的。
“我只担忧王爷折辱我清白。”
顾惊枝低下头不看他,几乎退到了墙角。
“我是心悦你,”燕望亭怒而拂袖,“你可以拒绝我,但无需践踏你自己。”
屋子里静下来,夜风从大开的窗户里吹进,吹得顾惊枝心里一片凉意。她慢慢蹲在墙角,小声哽咽。
盛名在外的漂亮女人,又是家臣的妻子,她本就应该同燕望亭避嫌。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皇子的名声何其重要,绝不能用来做赌注。
她不会让这件事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